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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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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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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芳带着两个女娃儿回来了,可怜啊,不懂事结婚太早……被丈夫抛弃,才二十一岁啊!”最近总能在王家寨小河边,刚冒出嫩芽的玉米旁——,看到大家眼睛警惕四周低声交谈。好像怕风把消息悄悄裹挟走,接着被什么不该知道内情的旁人听了去。

王家寨是我国西部省份的一个偏远小山寨,全寨六十多户人家。教育医疗各种条件仍然比较落后。国家虽然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已经十多年,长期受生活环境的影响,这里的小孩还是不热衷于读书,能完整读完高中的少之又少,至今寨里都还没有出一个像样的大学生。

秀芳与村里同龄人一样,特别不喜欢读书。读书要么逃学到镇上到处瞎逛,总想出去看看,去感受,去挑战——要么上课打瞌睡,课间休息她神采奕奕,老师开始上课仿佛她能听到人间最“陶醉”的催眠曲,课堂上同学门总能听到她的鼾声!

王家寨大多数人家都有三至五个小孩。唯独秀芳家只有两姐弟,父亲在秀芳弟弟出生不满两周岁被煤窑活埋了。

王家寨的老人文化程度普遍都不高。但都希望孩子能好好读书,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能有一个不错的前程。但实际生活中又存在错误的教育观念,大多数父母都存在严重的攀比心理,经常能听到他们用自家的孩子和其他家的孩子做对比,可惜攀比错了对象:

“你看你,不好好读书,隔壁你王伯父家你堂哥在上海打工两年,家里都修上两层大平房;你看你,不听话,一天家里农活不想干,你二婶家小贵跟你同一年出生的,多有出息,上个月给家里寄来了一千元……”

在这种环境“熏陶”下,寨子里的小孩成绩不好也不奇怪,大多数都是勉强混一个初中毕业证,有的能拿个初中毕业证还是学校老师和政府的干部反复到家里做思想工作才能坚持熬到初中毕业。坚持在学校读书的一年也没有认真上几天学。

王家寨十六七岁的青年基本上都到外面打工,男的外出卖苦力,女的进厂“打螺丝”。能顺利说上媳妇的男人都是在外面比较踏实,而且能忍受打工的苦楚存下一点钱的老实人。

全寨每一代人都有几十个男的说不上媳妇;女的几乎都是十七八岁就结了婚,运气好的遇到一户好人家,一个好男人,那么生活也就将就着过了。但一般早嫁的生活都过得不太理想,大多数都在懵懂的青春期做了错误的选择。有的婚后过了四五年,当初的“恋爱”冲动劲头过了,发现生活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美好,男的不成才,也不顾家,甚至家暴,成天面对生活的材米油盐,整天蓬头垢面,忍受不了生活的苦楚,离婚就成了王家寨外家女子的一个“普遍现象”。

离婚一般有两种结果:一是成家后遇上比自己丈夫优秀的男人,家庭经济条件又比现在的家庭好一些,实在过不下去了,女的就会毅然决然地选择逃婚另选他人,不负责任的留下几个小孩给“前夫”。另外一种是没有得到命运的眷顾,没有遇到更好的另“一伴”,无法忍受生活给她带来的苦楚磨难,没有更好的逃避的居所,只能选择带着小孩回娘家,但她们也没有预料到回娘家也可能是另外一种错误的选择。

秀芳就是后者,她就是没有得到老天眷顾的那一类可怜女孩。她十七岁时正当青春叛逆期,对生活缺乏深度了解,不顾父母的坚决反对,同比她大七岁的丈夫私奔,一走就是五年多。

十六七岁时秀芳的叛逆能和一意孤行画上等号,她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因外界因素改变的。身材娇小,外表文文静静,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她的倔强仿佛就是为了弥补长相娇弱。母亲正确的教导她听不进去,错误的看法她也不会关心。表面上母亲说什么她都点头,实际上她只按自己的“兴趣”去行动。

“跟你说话的时候你不听,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做不好!”这都成为她母亲每天必诵的教化经。

最终她的叛逆,不顾家人的一切建议和反对,跟一个外地人跑了,让自从此跌入命运的磨难中。

——秀芳回到王家寨时带着两个女娃娃,大的三岁多,小的还不到两岁。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长着三十多岁的面孔,脸上失去了少女肤色的腴润,反而留下了不少雀斑,额头刻上深浅不一的皱纹,眼睛里装满了生活的迷茫。

“妈……”当来到娘家门口时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她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跟母亲赌气一走就是五年多,如今被现实所迫,失去所有依靠的她不得不落魄地返回来。

母亲正在老木瓦房前入神地逗弄弟弟家的小孩。这里几乎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熟悉的环境,屋前还站着那颗脱了皮的柿子树,还没有张新芽的树枝好似随时都可能被风折断。母亲比一起更苍老了,面前这栋有四个房间的木瓦房充满了儿时的记忆。

“妈……”这次母亲听到了喊声,抬头恍惚地看着她,脸上有震惊、有惊喜……

这一声叫喊夹杂着她对生活的悔恨、自责、无奈……。

如今回到娘家,弟弟已经成家,已经也有了自己的小孩,其它的还是一切“照旧”。父亲死得早,门前的十多亩土地一直以来都是母亲一个人耕作,为了一家人的口粮她已经在这块土地上劳作了三十多年。她们的回来又要给这个家带来新的压力。

——刚回来那几天秀芳经常以泪洗面,看她这样家里人都忍住好奇没有细问她这几年的经历,家里人怕她想不开,经常安慰她:

“秀芳,你不要多想,为那个天杀的没良心的不值当……过两天我让王大婶帮忙物色一个,四条腿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那里没有,改天……”

“姐,安心住着,带好侄女,其它的你不用管,还有我呢!”

秀芳也知道其实家里的事情兄弟和弟媳基本顾不上,夫妻两人就在寨上田坝养猪,一天养殖的事就够他俩累的了,也没有更多时间去管,但这个家能做主的已不在是母亲……

王家寨地形像一个弧形的马掌,中间被一条小河贯穿而过。弧形两边耸立着高山,王家寨的房子都是沿山而建,“马掌”内都是肥美的田地。村里面为了大家收入都达标,GDP超过标准线,顺利摘掉贫困的帽子,动员寨里壮劳力发展规模性养殖,在田坝里集中修建了二十多个大棚和十多个水泥岗瓦房舍。大棚用来种植蔬菜瓜果,房舍用来养殖。兄弟积极响应号召,申请了两间六十多平米的岗瓦房来养了二十多头黑毛猪。

秀芳回到娘家两个多月,家里的烦心事情开始出现。秀芳带着两个孩子无法外出务工,一个人在家带小孩,连兄弟家的小宝也一起照看,小宝今年一岁零八个月,比秀芳家小女儿大两个月,两家小孩在一起玩耍打闹是难免的。小孩之间也不会顾及大人的感受,小宝的脸经常被表姐留下深浅不一抓痕,母亲原本就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接连几次看到孙子脸上的抓痕,母亲就皱眉头不高兴地说:

“秀芳,你一天又不干什么,看好你的小孩,别让大丫头抓着小宝的脸,万一留下疤痕——以后说不上媳妇怎么办!”

秀芳听着母亲一口一声说“你的小孩……”就感到一阵心痛,心中暗想:难道两个丫头就不是你家的骨肉吗!真如古话所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她也只是在心里难受,不敢在脸上有所表露。

经历几年社会生活的鞭打,她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面对生活神经已经麻木,但对一些言辞又特别敏感:丈夫、婚姻。好像这些词语都会把她带到痛苦的现实生活中。她学会了顾及别人的感受,学会了对身边的人察言观色。

母亲其实也不年轻了,五十出头,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秀芳和弟弟几乎都是母亲一人拉扯长大的。长期干着繁重的农活,手上的老茧裂得像就久旱的旱田,遍布裂痕,弟弟家小宝总是嫌弃奶奶的手会咬他。

按去年的市场价二十多头猪长大应该有一笔不小的收入,刨去人工成本,饲料、玉米等投入,夫妻两个合计也应该有十多万的纯收入,他们唯一担心的是猪的市场价格下跌,听乡里在外务工的老乡说沿海的猪肉价格已经在下降,最近夫妻俩也是有些焦躁,但都抱着价格还会上涨的侥幸心理。

这一天,夫妻俩在外累了一天回来,下午秀芳带着小丫头到镇上办事,母亲带着大丫头和小宝在门口地里干活,大丫头把小宝脸抓伤。夫妻两人回家看到儿子脸上的疙瘩,弟媳就拉着个脸不说话,晚上吃饭时母亲问儿子是不是吵架了,兄弟也闷头吃饭不说话……

“让你姐管一下她家小孩!”晚上睡下,弟媳对丈夫抱怨,“一天在家看个孩子都看不住,万一把小宝脸抓坏了,以后……”

“小声点!”兄弟也烦躁的低声对媳妇说,“姐还没有睡着……”

“没睡着怎么了,听见又怎么了,一天闲在家,还供养她一家,这是在帮忙别人养小孩,以后还不知道长会不会记恩!看情况也是没谱的,寨子里不会出人才,这么大的小孩都不会让着弟弟……”

“别说了!”丈夫提高了一些音调,“哎——,可这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将她们……”

屋里虽然关了灯,秀芳却还没有睡着,她一直在轻轻拍着孩子屁股哄小丫头睡觉,听着弟媳一句又一句的“闲在家”“看不好小孩”,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嫁一个丈夫靠不住,回到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家又得不到理解,心里除了悔就是痛,后悔自己成家太早,恨自己当初眼瞎嫁错了人,痛自己无依无靠……

转眼秀芳已经回娘家住了四个多月,特别是最近两个月,秀芳感觉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自己一天带着两个小孩,没有了经济来源,平时买一点日用品都只能伸手找母亲要。仿佛回到小时后,却也不是小时候,现在每次找母亲要点零用钱都是小心翼翼的,怕母亲随时跟她“翻旧账”,拿她不听话的不堪过往史来骂她。现在母亲一年辛苦种的那几亩地连一家人的口粮都供不上,主要收入来源都是依靠弟和弟媳两人。今年养猪的投入随着小猪长大,成本也是一天高过一天,二十多头猪每天睁眼就要吃,饲料、玉米一天的成本就是一笔大开支,猪的价格已经从年初的十七八块掉到十二三块,看着即将到手的红红绿绿的钞票渐渐打了水漂,弟弟和弟媳也一天皱着眉头,心里难受,话也不爱说……

母亲安慰秀芳找的“下家”也一直没有找到。托王婶帮忙物色的对象一直没有消息。秀芳母亲心想:不应该啊!王婶十里八乡名气最响的媒人,不应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

今天秀芳母亲已是第三次到王婶家找她帮忙,前两次来王婶都说让她再等等,可是回家一等就是三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成不成应该有一个准信啊!秀芳母亲以为是礼品没有准备到位,特意把家里的一只老母鸡和唯一一只留着配种的大公鸡捉来送给王婶。

秀芳母亲刚到门口王婶就知道她来的目的,上前热情打招呼。“大妹子啊!你又来了!”王婶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又是秀芳的事吧!不是我不上心办事,你我都是本家人,在我这里挂号排队的我都给排到秀芳后面了,但也你是知道的,我们寨上像秀芳这样的还有好几家,这十里八乡我都给访了一个遍,无论是未婚的大小伙还是离过婚,别人一听说带两个女娃儿都说不行!”

“我知道不好找,当初她不听话,年纪轻轻就跟着那个杀千刀的跑了!”秀芳母亲仿佛又想到秀芳小时候,双眼含泪央求王婶,“劳烦姐姐多费心,家庭情况差一些,年纪大一点都行,只要人可靠,秀芳带着两个孩子没法活啊……”

“大妹子,”王婶打断了秀芳母亲,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一只手轻轻拍打在秀芳母亲手上,“你听我说,都是一家人,姐姐这里不是揭你家的短处,说错了别往心里去。秀芳虽然年纪不大,拖着两个娃,她嫁人也得带着两个娃走。才二十出头的人,面相显老,确实不好找啊!我是一定会尽力的,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嗯嗯……一切都捞你费心了!”秀芳母亲表情木纳,挣脱王婶握着的手,像是不愿意听王婶多说似的出了王婶家门,嘴里嘟囔着,“费心、费心……”

“大妹子,把鸡带走啊!”王婶对着秀芳母亲背影大声喊,却没有要追赶出去的意思。秀芳母亲像是没听到似的佝偻着背往回家方向走去。

——为了能有点经济来源,能够勉强还算体面生活下去,秀芳不得不想法找一点活干。饭可以在家里吃,却不能每次都伸手找母亲要钱,尽管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节省开销。小孩衣裤勉强能套到身上的,就继续给小孩穿,尿布湿早不用了,改成自己用旧布和棉花块做的简易尿裤,小孩尿脏了就洗,小孩奶粉也被迫“戒”了,这都是无奈之举,现在她是完全没有经济来源。

化妆品不用了,每天带三个孩子(加上弟弟家的一个),做一些日常家务活,小女儿从小缺乏安全感,每天都要她抱着,脱手就哭,一天能正常洗一把脸就不错了。尽管如此,每月一家三口也要有一些开支,生病看医生要钱,感冒咳嗽要买药……

秀芳和母亲她们提出要找点事情做时家里没有一个人反对,也没有人会反对。秀芳母亲阴着脸,她出去做事就意味着母亲要兼顾照看三个小孩。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她只能都忍着,不能一直没有收入,弟媳的怨气已经一天天在脸上显现。

秀芳不放心把两个孩子完全托付给母亲,她只能在王家寨周边找一些零散的活计。有时到政府建的大棚割菜;寨里有人修房子就去做一两天临时活,有人农活忙不过来需要人手她都去,干的都是一些繁重的体力活,高的时候能有一两百收入,少的时候几十元,活计不固定,工钱不固定,一个月最多也只有十来天有事做,一天还累得魂不附体。

有时一天体力活干下来,回到家累得腰杆都伸不直。晚上回来小孩就一直粘着她,睡觉时经常做噩梦,一会梦到小孩生病了;一会又是母亲骂她不争气;一会儿又是弟媳要撵她出门……

回到娘家的第六个月女儿头感冒生病,刚开始两天秀芳以为能像以往一样吃点感冒药就能熬过去,也没有娇惯着孩子。没想到第三天情况突变,小孩高烧不退,秀芳不得不带孩子到县医院检查,扁桃体化脓,检查结果是病毒性流感,必须住院。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担心那样来那样,老天在捉弄人时也专挑那些处于人生绝境的人!

住进医院第一天医生就让她交二千元住院费。秀芳不得不打电话求助弟弟,在电话那头弟弟支支唔唔半天,反正就是说他们也没钱。秀芳在电话里能听到弟媳骂弟弟:“这样也管,那样也管,你咋不能上天,这群猪你还要不要了!明天去那里借粮来养……”

秀芳匆匆挂了电话,抱着小女儿在住院部护士站旁边低声抽泣。

“谢小花的家属在吗?去交钱没有,赶紧交钱,要给小孩用退烧药……”过了一会儿医生办公室传来催促声。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慢慢止住眼泪,回答了一声:“马上,快了”

鼓足勇气,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惊讶的声音:

“啊!多少……二千!”停顿了一下,母亲在电话那头抱怨,“小孩感个冒要交二千,我也没有钱啊!给你弟打电话没有……”

“妈……求你了!求你们想想办法,要不这孩子会被烧傻的……”秀芳哭着打断母亲哀求。

母亲也感到犯难,但更多的也只是无奈,挂断电话匆匆跑到养猪场,给秀芳弟弟说了医院要交钱的情况。秀芳弟弟一阵挠头:“怎么急事都赶到一起了!”

今年不止他们寨子养殖不赚钱,其它村寨都一样,凡事申请搞规模养殖的今年都贴了钱进去。虽然政府每头二百五十斤以上的大猪都无偿补助二百元,但如今猪价猛降,每天都有巨额的成本投入,看着内心着急上火,想把猪卖掉又不甘心,一斤只能卖八九元,远远低于当时买小猪的价格。看着猪价往下降,幸幸苦苦大半年,除去人工成本,买饲料、粮食、用水、用电、用药,二十多头猪就算按现在的市价完全处理了,也要倒贴几万元进去。

“借钱,拿什么借,又没有一个抵押”儿媳阴沉着脸对婆婆吼道,“您老去借试试,这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

“这苦日子没法过了!”秀芳弟媳涨红着脸,盯着丈夫大声抱怨,“嫁到你家以后就没有什么好日子,一年到头拆西墙补东墙,账是借得一年比一年大,现在又添三口人。她是不是打算一直赖在这里了,一年比一年没有盼头,再这样下去我也跟你离,让你一个人带着小宝过!”

丈夫知道这是气话,急忙安慰媳妇说:“这有什么办法,都如此,大家都没得钱赚……毕竟我只有这么一个姐,我们再忍忍,坚持几年就过去了!”

“还要坚持几年,我现在就坚持不了,到你家三四年,每天起早贪黑,瞎鸡巴钱挣不到,人天天累得像头牛一样,牛一年四季还有个清闲季节,我呢?跟你弄这破养猪场,整天比猪睡得晚,比鸡起得早,球钱没有挣得还借一屁股债,现在还要养她们一家三口,这日子没法过了……”秀芳弟媳越想越生气,胸口高高鼓起又凹下去。

秀芳母亲几次想插嘴但又忍住了,儿媳妇说的是事实,但她觉得每一句话都在说她一样,自己不会养儿女,女儿没有教好。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站在一旁瞪眼杵着,心理是又难受又生气……

秀芳弟弟心理也觉得姐姐回来的不是时候……回来拖累了家,他也很想开口大骂姐姐一顿,但能有什么办法,这一切都已成事实,他不能跟着媳妇数落,要不然家里这团怒火会烧得更旺,他只能等媳妇慢慢平复情绪不再骂人开黄腔,低声说了一句:“我去看看!”默默走开……

母亲也一言不发往家赶……回家后母亲越想越生气,这么多年她拉扯完儿女,又要管孙子。母亲又气又怒的叨叨续续给秀芳回了一个电话:

“你鬼娃娃不听话,听我的话你会受这么多苦吗?当初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非要跟着李家那个乌龟王八蛋跑,十七八岁就忙着嫁人。你看你嫁的是什么人,挨千刀的从小就是一个混蛋,他老爹老妈从小就没有教好,一天没个有正形,吃喝嫖赌那样他家人不沾,你倒是好!人家说几句鬼话就把你勾搭魂都走了,说你说不得,打你你还手!你说以后要饭都不用老娘管,那你现在回来……带着两个拖油瓶,嫁又嫁不掉,什么都靠你兄弟,你弟有他自己的家,现在生意不好做,他能顾你们到几时……”

秀芳的心里如同受了千金巨锤捶打一般,母亲的每一句话都敲打到她心里最脆弱最隐蔽的地方,回娘家后她的不幸从不跟别人说,哪怕母亲几次旁敲侧击发问,她总是闭口不言。这些都是她内心深埋的伤疤,现在被母亲一层层撕开,拿到阳光下暴晒,架到烈火上炙烤……

秀芳侧底哭成了一个泪人,不顾形象瘫软在地,身体像突然从酷热的夏天掉到严寒的冬天,不停地颤抖。医院里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怎么也扶不起来……

——还好最后弟弟还是给她借来了二千元,送到医院,弟弟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第二年春天,王家寨放眼望去都是废弃的大棚和空闲的养殖场,才建三年多的大棚这里有一个洞,那里留一个疤。从王家寨两旁远处的山巅往下看,就像是村民在肥美的庄家地理倾倒了一堆堆彩色垃圾,占用了农田破坏了环境,村民们对种养殖失去了信心……

也许是那两只鸡的作用,最终在王婶的大力撮合下,秀芳选择了嫁给外县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真不知是庆幸她解脱了,还是替她悲哀又再次跌入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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