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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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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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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云山走笔

                                       雾云山走笔

虽已入秋,但山下的暑气还未消,热气蒸腾,而此刻的雾云山,却已是另一番天地。

雾云山号称是蕲春的“小西藏”,海拔865米。汽车在蜿蜒盘旋的柏油路上飞驰,透过车窗,只见郁郁葱葱的青山连绵起伏。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大山深处的白云仿佛就在头顶,像白棉花一样蓬松轻盈,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天空是那么蓝,像蓝丝绒一样,蓝得透亮,蓝得纯粹,又像刚刚水洗过一般。阳光从车窗外射进来,洒落在裸露的皮肤上,明亮却不燥热。耳边松涛阵阵,送来山间清爽的风,洗去了旅途的疲倦。

“蕲春有山名雾云,养在深闺人未识。”这真是一个神仙居住的地方。放眼望去,但见远山含黛,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其间,朦胧而又神秘。近处沃野芳华,白墙黛瓦,屋舍井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这个青山环抱的小山村,俨然就是一处藏在深山中的世外桃源啊!我深深地呼吸一口这天然氧吧的空气,感觉连空气也是清新甜润的。

层层叠叠的梯田随山势延伸着,弯曲着,高低错落,蔚为壮观。据考证,这片梯田为南宋末最后一位姓田的宰相来此避难所开辟,如今已成为闻名遐迩的农耕文化摄影基地。此时,梯田里正种着晚稻。青翠的梯田,黛青的山林,在风轻云淡的蓝天下,浑然一体,如碧绿的波涛一起一伏,滋润着干涸的眼睛,更滋润着焦躁的心灵。

漫步田畈,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逶迤着从村头拐向田野深处。村庄的房子白墙黛瓦,错落有致,安静典雅。石板路两旁是青翠的禾苗,一片葱茏,它们正拔节吐穗,蓬勃生长。金色的阳光洒在青青的秧苗上,泛起细碎的彩虹般的光影,美得让人心醉。随手一拍,无须滤镜,便是一幅流动的风景。白云停留在这片梯田里,在梯田里留下巨大的阴影,阳光从云朵的空隙中散落,明明暗暗,闪闪烁烁。阴影下的梯田变成了墨绿色,阳光下的梯田还是翠绿翠绿,墨绿翠绿相映成趣,反倒令梯田产生了另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嗡嗡嗡,嗡嗡嗡……”难道辛勤的小蜜蜂也被这片美景所吸引吗?哦哦,原来是无人机如小蜜蜂一样腾空而起,在梯田上方飞跃盘旋,把美景尽收眼底。

田野边散落着各种颜色的格桑花,嫣红,雪白,粉红,婷婷玉立,在微风中摇曳着,为这片绿野增添了些许灵动的风情。几棵美人蕉开得正盛,硕大肥厚的叶子顶端托出艳红的花朵,像跳跃的火苗在绿毯中燃烧。“万绿丛中一抹红”,这抹红是大自然丹青妙笔的点睛之笔么?蒲公英头戴着雪白的毛茸茸的帽子,在阳光下活泼泼地笑着,舞着……我心里蓦地跳出一个念头:如果,如果此刻的我,化着这片青山秀水里的一棵蒲公英,该有多么好啊,朝饮晨露,暮浴夕阳。春看花红柳绿,草长莺飞;夏见骄阳似火,绿树成荫;秋观万山红遍,稻浪翻滚;冬赏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与清风明月相伴,与山间溪水厮守,春华秋实,周而复始,似水流年,不亦乐哉?

此时此刻,置身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便觉得自己是个自由的人,是个脱离了尘世喧嚣精神富足的人,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张开双臂,想将这片美丽的山水拥揽入怀,清风,阳光,青山,梯田,这些大自然无私地馈赠,对于久居钢筋水泥丛林的人来言,是多么弥足珍贵啊!

炊烟!我竟然在这个小山村里见到了炊烟!月白色的炊烟在白墙黛瓦的屋顶袅袅升起,越升越高,越来越淡,逐渐散入那一方碧蓝的天空。“人间烟火气,最抚游子心。”炊烟,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炊烟了。在雾云山,我与故乡竟以这样一种方式重逢,我的眼睛潮潮的。时光流转,炊烟停留在我的童年记忆深处——

夕阳西下,瓦房屋顶的烟囱炊烟冉冉升起,逐渐被晚霞幻化,融为一体。枝头的蝉儿还在放声歌唱,母亲唤儿女吃饭的亲切乡音,荷锄老农牵牛而归的脚步声,田野呱呱的蛙鸣声,夕阳下池塘里小伙伴的嬉笑声……故乡的风景悠悠地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经久不息。又见炊烟,吹皱一泓淡淡的乡愁。“故乡的面貌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我知道,不管我离开多久,故乡,永远在我的心里,而我永远在故乡的怀里。

大自然的美景总是令人愉悦,并能与人的心灵达到共鸣。雾云山,就是这样一个令人留恋的地方。时光匆匆,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它的美,我就要和雾云山挥手作别,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也许,人生就是如此,留一些遗憾,留一些期待,等待下一次更美好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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