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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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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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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露珠

                                                 岁月的露珠

                                                        

“享遐龄德高望重本勤俭处世掌清白家风尤重读耕培后裔,长抱恨告息承欢愧生奉频疏痛丁忧阙礼再无机会报劬劳。”这是爷爷一生的真实写照,也是后辈对他一生最好的评价,表达了我们对他老人家的无限怀念之情。爷爷教给我许多做人和做事的道理,尤其是他身上的书香品质深深地影响了我。爷爷走了,他留下的精神财富犹如从岁月深处滑落的饱满露珠,滋润着我的心田。


爷爷在家教方面十分严厉。小时候,爷爷在我们面前总是不苟言笑,具有大家族绝对的家长权威。在我们刚学会拿筷子吃饭时,就教导我们:“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有诸多讲究:如吃饭时不能说话,要细嚼慢咽,不能发出声音,筷子不能在菜碗里挑来挑去,不能站起来夹桌子另一端的菜,不能翘二郎腿,不能挑食,青菜也必须吃......如有违反,头顶上必挨一记重重筷子,敲得人眼冒金星。那时的我是多么憎恨他严苛的规定。等我渐渐长大,才发现他严苛的家教已根深蒂固地种在了我的心里,深深地影响了我的生活习惯,成了一笔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让我在社会交往中深受其益,成为一个有礼貌有修养的人。我也把他的教育来严格要求我的孩子们,让这种家庭教育一代代流传下去。


爷爷酷爱读书。他房中一张古朴的八仙桌上,整齐码放着两摞书,有历史小说,名人传记,四大名著,周易,风水等等。他常坐在桌前,专注地看书。爷爷小时候读过私塾,是那个年代少有的读书人之一。他博学多闻,虽八十高龄,仍思维敏捷。我在家时喜欢和他聊天,同他聊天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天南海北,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信手拈来,我也提些古怪的问题,他总是轻松风趣地为我答疑解惑。有一次,我问爷爷:“为什么说有福之人六月死?”爷爷微笑着答:“六月天烈日炎炎,酷热无比,人死了躺到地下不是凉快许多?这不是福气吗?”对这个说法我将信将疑,却也无法反驳他的说法。


爷爷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俊逸挺拔,让我羡慕不已。初中毕业后的暑假,闲来无事,便请求爷爷教我写毛笔字。爷爷欣然应允。每天早早摆好桌椅,笔墨纸砚等我。如我迟到或贪玩没有去,他总严肃告诫我:“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写不了一手好字的。”在爷爷的严格教导下,从运笔到布局,从简单的笔划到复杂的汉字,我的毛笔字有了很大的进步。时至今日,我能写一手端庄的好字也有爷爷的一份功劳。


爷爷自己省吃俭用,他的衣服总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炒菜时锅里也不舍得多放一点油,但对子孙教育十分重视。我们需要钱买学习用品时,只要我们开口,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拿出几块或几十块钱塞给我们。我初中毕业后考上了中专,爸妈欣慰开心之余,却为我几年的巨额学费犯愁。那年,我家建了房子,欠了许多外债。我继续学业无疑会让家里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有村人劝爸爸:“女孩子让她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你现在要还外债,还要供两个孩子读书,多不容易啊,让她回来帮你,你也轻松些。”爸爸有过片刻的迟疑,他去征求爷爷的意见时,爷爷坚定地对爸爸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只要她考上了,砸锅卖铁也要让她读下去,困难只是暂时的,克服克服就过去了。”就这样,我走进了梦想中的校园。时至今日,我仍然由衷感激他,让我有了继续学习的机会,让我走出乡村,认识了外面的世界,学到的知识让我在以后的工作中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一直以来,爷爷就像家族中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颇有威望。如今他老人家年老体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儿孙们心中的主心骨似乎也轰然倒塌。一想到再也不能和他谈笑风生,不能再聆听他的教诲,悲伤便从心底渐渐蔓延开来,这是一种多么痛苦的生死别离!但我相信,爷爷并未走远,他在另一个世界依旧牵挂着我们,因为,我在梦中又见到了他,还是那身蓝色的中山装,精神矍铄地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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