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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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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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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妈妈

                                             病房里的妈妈

清晨五点,闹钟准时响起,想起今天要回老家看妈妈,便迅速起床。洗漱完毕后,赶往车站乘六点二十分去武昌的大巴车。也许是思母心切,平常晕车很厉害的我今天很争气,居然没有晕车。我暗自庆幸躲过这一“劫”。


九点半到达武汉长途汽车站,十一点准时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回家,回家,这一刻,我归心似箭!下午三点,走出火车站的大门,我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医院里人头攒动,到处是匆匆忙忙的医生、护士,还有患者那一张张愁容满面的脸。几个电梯门口都排起了长队,等了十多分钟电梯依旧没轮到我。等不及了,我气喘吁吁从楼梯口一气爬上十楼,汗流浃背……


终于,在病床前见到了我日夜牵挂的妈妈——天啊,她简直变了另外一个人,几乎让我认不出来了!妈妈的头发披散着,脸庞浮肿,脸色腊黄得像一张纸。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妈妈的眼睛微微闭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说话也有气无力,我强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怕妈妈看到我哭会更难过。妈妈拉着我的手,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回来干什么,不用回来的,又不是什么大病,跑来跑去孩子没人照顾,又耽误工作。”我故意有些生气地说:“这个时候不回,我还什么时候回?”妈妈叹了口气,说:“都是我拖累了你们。”然后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我握住她瘦弱的手,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母女俩眼睛在无声地交流着,似乎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我知道,我和弟弟都赶回来照顾她,她心里是高兴和欣慰的,但又为给我们添麻烦而自责不已。


接下来几天,我便自动承担起照顾妈妈的责任,让天天忙上忙下的爸爸好好休息一下。因为脑血栓影响视力,妈妈眼睛看东西模糊,走路也不稳,有些往左边倾,没人扶便会摔倒。上厕所时,我小心翼翼地扶住妈妈,当好她的依靠。医生嘱咐:脑血栓病人千万不能摔倒,否则后果很严重。由于整天卧床,妈妈身上已有些汗味,我提议给她擦个澡。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给妈妈洗脸擦身,她是那么无助与虚弱,让我心酸不已。我想,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细心照顾我们的吧,而今我们能为她做的又有多少?寸草之心如何能报得三春晖?!妈妈心情很失落,说:“我现在是个没用的人了,在医院你照顾我,你回去了我怎么办?”我嗔怪道:“这个病好治得很,过段时间就好了,还需要别人照顾干吗?”妈妈怯怯地看了看我,不说话了。这时候,我感觉好像我们的角色互换了,妈妈成了需要人照顾的孩子,而我已经长大,可以有能力照顾妈妈了!


晚上,我和妈妈挤在病房的小床上。妈妈的一句话,让我心酸不已,她说:好久没有和女儿一起睡了。远嫁他乡的我,一年难得回来两趟,每次因为时间关系,只住个把星期就匆匆而返,我这个女儿,妈妈是白养了——这是我长久以来对她的亏欠。我们聊聊家长里短,享受着这难得相聚的温馨时光。夜晚睡梦中,我感觉妈妈的手在轻轻抚摸我的头,我虽然醒了,但仍闭着眼睛,不愿打破这样的亲情时刻……女儿长期不在妈妈身边,只有当她生病了才能守在床前,稍稍安慰一下妈妈思念儿女的心情,想来怎不令人愧疚呢?同病房的阿姨羡慕地对妈妈说:你真有福气啊,儿女们都那么孝顺你。妈妈虚弱地笑了,那笑容里分明有幸福的味道……


自古以来,父母爱儿女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而儿女孝顺父母就会被人赞美有加。其实,父母对儿女才是最无私最伟大的,儿女对父母的爱又能及父母对儿女的几分?妈妈啊,妈妈,我多想在你还未老、我尚年幼之时,可以在你身边撒娇、任性;我多想在我长大、你仍康健之际,我有能力照顾你、孝顺你——因为,你若安好,便是儿女们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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