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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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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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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怀念


这个秋天,父亲永远地离开了。从今往后,我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

谁也没想到,身体一向硬朗的父亲,染上绝症后不到两个月就撒手人寰。他走得如此匆忙、急促,给至亲的人们留下无尽的哀思与怀念。

父亲就这样走了,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偌大的家仿佛一下子空荡了许多。然而,他似乎又不曾离开,你看,到处都有他的身影……

清晨,他迎着朝阳,手臂上挎着菜篮,踩过满是晨露的田间小路,来到菜园里浇水、除草。忙碌一番后,掐一把空心菜,摘几条丝瓜,再摘上两把辣椒,满心欢喜地提篮而归;中午,烈日当空,蝉鸣阵阵,田里的禾苗长势喜人,壮实,青翠。他戴着一顶旧草帽,弯着腰在田里除草,施肥……汗水如小溪般爬满了脸颊与后背,然后一滴一滴落入滚烫的水田里;傍晚,晚霞如锦,他吃过晚饭,洗完澡,打着赤膊,穿着肥大的西装短裤,在村口的池塘边抽上一支烟。晚风习习,青烟随风飘散,三三两两邻居一起,谈笑风生……

父亲是一个豁达睿智且心灵手巧的人。他聪慧过人。小时候读书总是名列前茅,深受老师喜爱。却因为某种历史原因,未能进一步深造,最后在家乡当了一辈子农民。他写得一手好字。曾见过他抄写语录的笔记本,里面刚健俊秀的钢笔字几乎能与印刷体媲美。他爱看书,喜欢古典诗词。唐诗宋词张口就能背诵,流利且一字不错。他尤其喜欢毛主席的诗词,欣赏其豪迈大气且极具感染力的艺术风格。他手艺精湛,干一行精一行,学过木匠,做的木柜、木椅几十年都牢固如初。他还学过篾匠,竹筐竹篮乃至竹床竹席竹睡椅,都顺手拈来,不在话下。

父亲闲暇时间酷爱垂钓。在他看来,钓鱼是最好的休闲方式之一。农忙之余,他带上渔具,骑着摩托车出门。有时能钓几条大鱼,自然喜不自胜,家里的餐桌上便多了一碗鲜美浓稠的鱼汤;有时钓几条两寸长小鲫鱼,便笑呵呵地送给小猫当口中食。偶尔一无所获空手而归,他也无所谓,笑着调侃一句:“钓翁之意不在鱼,在乎心情愉悦也。”父亲去了,冰箱里还留下一大袋晒好的鱼干,都是他生前积累下来的渔获。如今,鱼儿依旧在,只是钓鱼人已经远去了……

六月份,陪父亲去长沙医院复查。面对汹涌的人流,我小心地挽着父亲的手臂,生怕他摔跤或走散。但父亲却倔强地拉开我的手,说他自己能走,不要扶他。一个半月后,父亲连去卫生间的几步路都走不回了,不由得轻唤我的名字,我箭一般冲出房门,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很久,很久,父亲才缓过气来……

父亲走了,去了没有痛苦的另一个世界。宫崎骏曾经说过:“当陪你的那个人要下车时,即使你再不舍,你也要心存感激,挥手告别。”这个秋天,我和我亲爱的父亲告别。希望父亲在另一个世界,与青山绿水为伴,与诗词为伴,与书本为伴。闲时,喝茶钓鱼种菜,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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