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妻买回一小袋山杏。我吃了几个,那酸酸的味道勾起我无尽的相思,无尽的回忆。
小时候,家里很贫穷,一个七口之家靠爸爸每月十几元的工资和妈妈侍候农田来维持。我家常常是一件衣服大哥穿旧了二哥穿,二哥穿旧了才轮到我的身上。有时候家里会为填饱肚子而做一些野菜粥。有时也会把山杏粉碎掺杂在玉米面里烙玉米饼。
晚春的时候我们经常到山上挖野菜,挖野菜季节过后也到了夏季(我们北方天气较冷,杏子都是快六月才结果),山上杏树花落后的几天,就是采山杏的好季节。
上山采山杏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那时山上的狼很多,我们去采杏爸爸妈妈千嘱咐万叮咛:一定要多找几个小朋友。我们拿着自制的红缨枪,带上火柴。据说狼是怕火的,但我们没有见证过。我们每次上山采山杏,村里放羊的周大爷和放牛的徐大爷他们都跟着我们,保护着我们。这两个大爷每人手里拿着一杆粪叉子,粪叉子另一头是一个长长的皮鞭。粪叉子可以拾起石头甩出很远很远,俩位大爷常年放牧,甩石头甩得特准。可以说指哪打哪。两位大爷非常憨厚实在,没有谁要求他们保护我们,但他们凭着那份善良和对孩子无尽的钟爱默默的跟着我们这些采山杏的孩子,暗地里保护着我们的安全。
我们几个小伙伴放学后就拿着小篮子往山上跑,山上景色怡人,彩蝶飞,蚂蚱跳,山花开,山杏树郁郁葱葱,我们当然刚来时候无心欣赏这些,因为山上的山杏正是肥硕的时候,如果你下手晚了,大的就都被别人抢去了。到了山上,我们就像比赛似的不管是杏还是树叶一起摞入篮子中,等到我们的篮子装满之后,大家就开始捉蚂蚱,采野花,还有几个小女孩把野花戴在头上臭美。我们几个调皮的男孩子把采到的山杏肉拨开,拿出里边还没有变硬的杏仁,对准别人捏破后把里面的汁液喷到别人的脸上;或是采一小把野花,用草束在一起埋在一个地方,等别人发现惊喜;或是把捉到的蚂蚱放到女生的衣领中,看着女生惊恐的尖叫我们在一旁窃喜。我们尽情的玩耍,开心的笑,每每都到掌灯时分,晚霞已是余晖的时候才兴致勃勃的唱着《打靶归来》回家。周大爷和徐大爷嘴里叼着手卷唾沫粘的旱烟,赶着牛羊跟着我们身后。
……
前年我回了一趟老家,家乡的变化很大,房屋多了,漂亮了,街道却还是那么狭窄。儿时的伙伴也都壮年了,大有了儿童相见不相识的感觉。问起周大爷和徐大爷,才知道他们早就撒手人寰了,埋在杏树最多的毛克吐山脚下了,墓前插着一根曲柳杆的粪叉子。
一切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几十年过去了,我怀念我的家乡,更怀念家乡山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