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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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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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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系列 九 石头墙缝中的“宝”

我是爷爷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我的记忆里到处都有爷爷的影子!

父辈们弟兄姐妹五个,到我们这一代,家族之中兄弟姐妹们加一块十多个,所有孙辈中,从小就只有我和妹妹一直在爷爷身边,爷爷很疼我。那时候,父亲上班,母亲一人操劳地里农活,奶奶做家务,一直都是爷爷带我,我看妹妹。

我六岁的时候已经朦胧的开始记事了。记忆中爷爷是个大高个,俊朗的脸上透着永远不服输的刚毅,虽然已近七十,但腰板挺直,做事麻利,走路嗖嗖风响。爷爷一生勤劳、朴实。只是脾气不是很好。但从没打骂过我们。爷爷离去虽然己经几十年了,我却总抹不掉他的影子。他的固执、倔犟,他的勤俭持家,最感人至深的是他那老黄牛般默默的奉献精神,总在深夜里勾起我一番苦苦怀念。

记得那是一个中午,在我家东屋的小炕上,爷爷又像以往一样自斟自饮,爷爷喝酒我在一旁和爷爷抢花生吃。爷爷喝完酒,妹妹也睡着了。爷爷对我说:“走,三,爷爷领你去供销社。”

在家里憋了好几天的我自然高兴的跟爷爷出去了。我一想是去供销社,肯定是给我买糖吃。所以步步不离爷爷的身后。从我家到合作社不足500米的路程,我们走的很缓慢。爷爷看见路上的骨头棒、麻绳头、铁丝头都会捡起来送到家中院里的石头墙缝中。(爷爷说放在外面怕丢)。我当时很纳闷爷爷为什么对这些破铜烂铁情有独钟?当时只是急切的盼望爷爷快去买回糖果……

山村的雨后是宁静的。我们这些还没上学的小伙伴没有兴致观看天边的彩虹,而是聚在一起玩过家家。小伙伴玩耍的地点就在我家大门口,我把爷爷捡的所有的破烂都拿出来分给小伙伴当过家家的道具。那时,我们没有猜疑,没有嫉妒,在一起开心高兴的玩耍,不知疲倦,互不计较,每每都是我们玩的兴起的时候传来家长的喊声:“三”“燕子”“妮子”“狗剩” ……“回家吃饭了”。我们就恋恋不舍的回家吃饭。我回家吃过饭不久,爷爷遛弯回来了,一进屋,满脸的不高兴,厉声问我:“三,门口那些破烂事怎么回事?”我怯怯的回答:“我和小伙伴们玩……玩了。”“去,马上去,都给我捡回来。”爷爷近乎怒吼。我一边往出走,一边嘟囔:“不就是一堆破烂吗,有啥用呀?”爷爷眼睛瞪溜圆道:“什么?破烂?那都是宝贝,那是宝。”我带着不悦和委屈,流着眼泪把那些东西又塞到了院子里的墙缝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大哥、二哥的学习用具用完了,跟妈妈说要买一些本和铅笔。妈妈犯愁了,本来家里生活就很拮据,买什么不买什么妈妈都精打细算。可是学习用具没有是没有计划要买的。爷爷知道后说:“愁啥,车到山前必有路。”说完爷爷拿着一个麻袋出去了,过了一个多小时,爷爷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小达钱递给妈妈说:“这是4元5角6分,应该够给孩子买本和铅笔了。”爷爷从没上过学,但却极力支持我们读书识字。妈妈问爷爷:“爸,你的钱是……”爷爷回道:“我把我平时捡的破烂到村头收破烂的老张家卖了,本来是想到镇上赶集卖的,能多卖几个钱,这不孩子急着用钱吗……”听爷爷说的话,我仿佛明白了爷爷所说的墙缝里的破烂是宝贝的含义。

都说病来如山倒,几个月后,爷爷的突然得了一场大病,身体越来越差。爸爸给爷爷找最好的郎中,买最好的中药,但爷爷的病还是不见好转。而且每况愈下,最后还是没有挽留住爷爷的生命。爷爷走的那个晚上全家都非常悲痛。我躲在一个角落里,流着眼泪想:“爷爷累了,爷爷睡着了,爷爷该歇歇了。”

小时候我对很多事情的印象都是模糊的朦胧的,唯独对爷爷记忆深刻,爷爷陪我走过6年的春夏秋冬,我委屈时,爷爷把我放在他的脖梗上哄我开心。我要睡觉的时候,爷爷坐在我的身边给我讲一些英雄故事。喝酒时爷爷会到上一杯送到我的嘴边让我舔一下,看我辣的直吐舌头,爷爷会开心的笑。我病重发烧时,爷爷会把一条毛巾用冷水洗过无数次,一次次的敷在我额头上,并时时用他那像钢锉一样的大手抚摸我的头……然而一切的一切都留在我的记忆中了。

爷爷,我想念你,你勤俭持家的言行影响了我的一生,你给我讲的故事,教我学会了如何做人。爷爷,我永远爱你!

几十年过去了,每到清明的时候,我都会到十字路口给爷爷烧一些纸钱遥寄我无尽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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