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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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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那棵老槐树

故乡那棵老槐树

李林平

每次从我广州回到故乡,一头撞进那片绿色的热土怀抱,最想见、最先见到的就是那棵村前老棵槐树。

故乡那棵老槐树生长在我们湾的村小学前面,至于它有大年龄,谁也说不清,只知道爷爷的爷爷出生前它就已经守候在我们村多年了。

老槐树生长了数百年,但她没有英俊挺拔的身高,可矮短、弯曲的身躯却有三四人合抱那么粗。老槐树的树冠像一把大伞把我们村小的操场遮住一大半,她夏天不仅给我们在操场上体育课提供了天然凉爽的“空调”,还帮我们学校挡住了炎炎酷热。老槐树像一位体弱病多的老人,她的下半腰靠近西北面的木质早已朽烂,形成一米多高的“天然”深洞;她的另一半靠是在西南面与它一样年迈的茅房上,从远处看老槐树与茅房像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相依为命,彼此照顾。岁月在老槐树的树干上刻下了一道道龟裂的痕迹,就像是一行行草书,写下了她饱经沧桑的历史,也记下了我浓浓的童年记忆。

我的小学一到三年级是在村小渡过的,当时的村小学没有什么体育设施或器材,体育课除了老师教我们列队、广播体操外,余下的时间就是让我们在老槐树下捉迷藏,玩老鹰抓鸡,或者让我们男同学打“方纸板”、女同学踢毽子、跳绳等游戏。

那时我们不只是体育课才来到槐树下活动,就是平常,不分季节,大家一有时间都会不约而同地来老槐树下玩耍。

当然,对于我来说,最喜爱、来得最多的还是老槐树下的夏天。这个季节正是槐树花开时节,白天,从火一样的太阳中走到槐阴下,清香凉爽的微风裹着阵阵花香味,扑面而来,再加上滴落在身上的槐花花瓣,把人打扮的像花似的,那是何等的自在、舒适啊。晚上,我们会到老槐树下乘凉,一边享受一束束被槐树树枝分割成条的月光亲吻,一边坐到树旁边的石头墙上从树叶的缝隙里数天上的星星,同时还会听在操场上乘凉的大人讲村里的“新闻”、讲老槐树的故事。老槐树下特有的夏日纳凉的风情画意,如今想起来还有几分亲切和惬意。

有一年一个深夏的晚上,我带着童心天真地问老伯父,老槐树是怎么来的?老伯父并没有直白地告诉我,只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我们村的老祖宗是从余庆排冲村分家搬到我们现在的幼梓园居住的。老祖宗来到这里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成家后,生儿育女就形成了上、中、下三个湾的村庄。最初我们上湾村相对中、下湾村人丁繁殖较快,最旺盛的时期,上湾里有七十二个壮年男丁,又称“七十二根揙担”。但有一年我们上湾里突然发了个瘟疫,仅男丁就病死了几十个,最后全湾只剩下几户人家了。有一天湾里来了“知人”,在湾里走了一圈后告诉大家,治好这种瘟疫要用槐树花煮水给大家喝,同时还要在村前栽一棵大槐树,挡住西面的邪气。后来湾里按照“知人”指点做了,果然全湾风调雨顺了。

老伯父还告诉我,老槐树不只是我们湾的守护神,还是你们家的救命恩人。

那是1936年的夏天,大约一个营的“中央军”(国民党的兵)拉练来到我们村。进村后不仅强迫家家户户让出木板床(在两条长方橙子上放木板做的床)给他们排以的官睡外,他们还在村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有一天中午,两个匪兵偷我们家一只正在生蛋的老母鸡时,被我祖奶奶撞见了。我祖奶奶与他们在论理,他们不仅不认错,反而还打人。此事让我正在厅屋里下棋,且一身武功的爷爷看见了,耿直的他冲上去就给两个匪兵各打了个两耳光。这一下不得了了,闯下了大锅了,这个两个匪兵报告营长后,拿着枪就要打我爷爷。我爷爷见势不妙,一个箭步飞身一跃,又在小巷子里来一个急转弯,把两个匪兵甩掉后,就躲藏到槐树的深洞里。两个匪兵在湾里面到处寻找,没有找到,正要往湾外朝着老槐树这边找来时,突然一声口哨,部队紧急集合,说接到上级命令,部队必须在两个小时内赶回耒阳城去。部队离开前,营长急急忙忙找我祖奶奶,要我们家赔点钱就算了结此事。我们家没钱,最后从别人家借了大约10元法币给他们。这一声口哨,我爷爷的“生命危险”突然化解了,事后,我们祖奶奶和村里的人都认为,是老槐树救了我爷爷的命,说“老槐神显灵,惩罚坏人,保佑好人。”

经历这两件事以后,村里的人非常柯护老槐树,把老槐树当作槐仙和恩人敬重。

听完老槐树的故事后,抬头仰望一下老槐树,我突然感觉到老槐树是那么亲近亮丽,那么伟岸高大。

其实老槐树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她曾经也经历过一场“生死政治风波”。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们大队的造反派头子说老槐树是“四旧树”、“迷信树”,破坏了社员继续革命,是典型的封、资、修代表,一定要砍掉她。我们湾的老队长知道后,心很着急,不知如何是好时,他找到学校李老师,向他讨教怎样才能保护老槐树。李老师分析,在这种极左的环境和形势下,要保护好老槐树,硬顶,肯定是顶不过去的,只有来软的。最后他们商量,由村小的李、王两位老师俩出面,向造反派头头请示,暂时不要砍掉老槐树,理由是学校要用老槐树作为教育学生的反面活教材,三年级的学生政治课要以老槐树作为批“四旧”、“封建思想”对象,如砍掉她了有点可惜。造反派觉得这种做法不错,点头赞成不砍,就这样老槐树保护了下来。

后来,我离开了故乡,在广东农垦学习、工作、生活。多年来因工作关系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不同种类的树,然而,唯有对槐树有着一种永远也不会终止的情结。所以,不论在何时,在何地,只要一见到槐树,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浓浓的乡情,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故乡那棵让我感到亲切,而又敬重,且无法用言语赞美的老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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