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窟——人类文明的缩影

柬埔寨，对于经历过上世纪70年代的人来说，是一个神秘的、似乎又有点熟悉的地方。1975年，西哈努克和柬埔寨共产党组成的联合武装推翻了朗诺政权，此后，西哈努克经常出现在北京——那时人们在电视银屏上常常可以见到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西哈努克和柬埔寨在中国是一个让人耳熟能详的外国人和国家。但对吴哥，特别是小吴哥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多，改革开放以后，吴哥才一点点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我对这个神秘而古老的地方产生了向往。前年在泰国时出差时，本想去一趟吴哥，但因要回国赶制一部宣传片，未能成行。今年元月，我抽空去了一趟柬埔寨，专门拜谒了向往已久的吴哥。

吴哥分为大小吴哥。小吴哥又叫吴哥窟，柬埔寨人称它“昂空瓦”。 吴哥窟是高棉古典建筑艺术的极品，由技艺高超的工匠们利用高棉寺庙建筑学中的祭坛和回廊两个原理建成，祭坛由三层长方形有回廊环绕的须弥台组成，一层比一层高，象征印度神话中位于世界中心的须弥山。在祭坛顶部矗立着按五点梅花式排列的五座宝塔，象征须弥山的五座山峰。寺庙外围建了一条环绕护城河，象征须弥山有咸海环绕。吴哥窟与中国万里长、印度泰姬陵和印度尼西亚千佛坛一起，被誉为古代东方的四大奇迹。

那天，上午参观吴哥城，中午没休息，我们就马不停蹄地直奔小吴哥。从车上一下来，我们就小跑来到小吴哥池塘的参观入口。人特别多，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去。我站到对岸的池塘边，抬头望去，长长的彩虹桥上有两条龙王——7个头的眼镜蛇王正昂首注视着我们，好像一对仪仗战士，在接受游客的检阅，但更像一对忠心耿耿的武士在注视与守护这块神秘的土地。接着我们来到小吴哥的外围边上，站在墙上，小吴哥的全景与池塘上的倒影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真是漂亮极了。穿过池塘，往历经漫长岁月斑驳不堪的吴哥寺走去。大约10分钟后，我们便踏上了800多年前嵌下的阶石。吴哥窟有三层坚硬的台基，一层比一层高、陡，第一层相对低也是最平缓，第一层与第二层高度相差不到十米，而第三层比第二层要高出数十米。沿着北侧的台阶往上爬得手脚并用。进了寺院，阴凉凉的风一阵阵掠过，一种神秘的氛围突然将我们包裹得严严实实，我心头一凛，感觉自己就像《神曲》里的但丁，来到了地府。

接着我们来到了拱门下，回头往西望去，这座圣洁寺庙的宏大建筑群铺展在下午的阳光里。藏身于一座大山里的吴哥窟，大部分建筑虽颓朽不堪，但却依然屹立着，与群山一样巍峨而长存。

继续沿北侧回廊前行，夕阳的光线透过陀形窗栅和方形廊柱，形成一束束“光阶”，就像钢琴上的黑白键，苏耶跋摩座正那里弹奏着无声的梵音神曲，优美的神曲把我带进遥远的吴哥时代。

在回廊内侧，那长达800米的浮雕壁画上，神与魔之间的战争正在静默地进行，他们有的驾着孔雀，有的骑着大象，挥动各种兵器，厮杀得不可开交。我好奇地伸手去触摸了一下，墙面虽然清凉，线条却在起伏，好像还能感觉到战争的烟灰。墙体是由大块的四方石头砌成的，严丝合缝，浑然天成。站在这些精美的浮雕面前，游客无法探究沧桑岁月的另一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设计师与工匠用他们的聪明才智让人们对眼前的一切一目了然，除了充满惊叹与浓浓的敬意，人们似乎再也挪不开脚步了。

接着我们往高达七米的石阶上爬。在爬到第二层台基,我停了下来，斑驳的石阶上长着苔藓，我似乎闻到了石缝里散发出来的远古的苦涩的气息。一个四角转折之处，是神塔。石门、神龛、神像、雕饰以及阿卜娑罗仙女像密布在塔上，数不胜数。这时候，我开始感到疲劳，于是不再流连，直奔通往第三层台基的石阶梯。

再往上爬就到第三层的台基了，即印在柬埔寨国旗上那五座莲苞形神塔的地方。五座宝塔，成五朵梅花布局，四角各一座，另外一座位于中心。中心一座最高，距广场地面65米。是最神圣的祭殿、天堂的象征，也是吴哥窟工程启动的高棉王苏利耶跋摩二世的陵墓。导游介绍，哥窟工程浩大，举全国之力，花了大约35年才建成。时光荏苒，岁月无情，人生沧桑，往事如烟，本以印度教为依皈的苏利耶跋摩国王，此时却奉行了佛教。据说苏利耶跋摩二世是在去世50年后，才被安葬在这里。葬在如此神圣的最高处，高棉人认为他进入了天堂，成了世人心目中的神。

再往石梯上爬，就到了“天堂”。这段石梯高达13米，几乎垂直在我们面前。天堂的石梯非常难爬，阶面狭窄，且又经过多年的风雨剥蚀，窄得只能容下半只脚掌。导游告诉我们：砌得如此陡峭，目的就是为了让信众都放下尊严，五体投地以虔诚的心去拜谒神。我仰起头，向着神塔的尖顶，像壁虎一样爬。费尽全力、手脚并用终于来到了“天堂”。

我休憩了一会，在“天堂”里来回转一圈。俯视塔下还在等待上“天堂”的人流，我还真感觉有点飘飘然了；眺望远处的风景，感受阳光温暖的拥抱，微风轻拂面庞，我好像远离了人间的喧嚣，在天堂中享受安静的生活。

在来小吴哥之前，我先去参观了柬埔寨王国的金边皇宫，深知在社会等级森严的古高棉，普通老百姓的住宅均是草木结庐，只有寺庙王宫的修筑，才能使用昂贵的石材。数百年岁月流逝，风吹雨淋间草木皆朽，大片、大片简陋的民居，早已化作泥土，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这些砖石垒筑的神祇住宅与皇族宫殿，经受时间的冲洗、岁月的侵蚀，至今仍耸立在广袤的原野上。我觉得，一直以来，它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向后世的人们诉说着它们代表了什么，见证了什么……吴哥窟不仅仅是一个王朝的背影，也是一部写满了辉煌与苦难的史诗，更是人类文明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