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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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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伶仃洋连载

第二十八章:夜中探陈府

等到陈昌吉离开了钦差大人府,龙志奎赶紧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确实没有想到,陈昌吉竟然会这么阴险,竟然敢向钦差要求处死他,这更坚定了龙志奎复仇的决心,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不仅要复仇,还要堂堂正正的复仇,要让包括陈昌吉在内的所有鸦片贩子,都在朝庭的律法下,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林则徐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龙志奎,拿起桌上的银票,笑呵呵地说道:志奎啊,本官一向清廉,从来不贪污,却没有想到,为了稳住这个鸦片贩子,竟然也要扮成贪官的模样,想来实在是有辱本官的名声啊。

龙志奎说道:大人,像这些鸦片贩子的银子,都不是从好地方得来的,您不要白不要,您要是不要,他也会送给其他的贪官,还不如送给您,至少您是为百姓和朝庭做事的。

林则徐点了点头,说道:志奎啊,本官素来不贪墨,今日既然收了他这一万两银子,却也不能留做私用,本官这便命人将这银票交给水师提督关天培,充作军饷吧。

听林则徐这么,龙志奎对林则徐是肃然起敬,说道:大人一向清正廉明,小人虽说刚回国不久,却也是听说过的,小人对大人,实在是敬佩有加啊。

林则徐说道:志奎啊,本官已经按你所说,收受了陈昌吉的贿赂,暂时稳住了他,可是,他如何与洋人进行鸦片交易,本官确实不知啊,再说我们的官船,根本没有他们的走私船快,这可如何是好啊?

龙志奎说道:大人,小人曾经被陈昌吉关押在他的私牢里,受尽酷刑,不如就让小人夜探陈府,打探出他们下一步的消息来,这样,大人便可对他们与洋人的勾结了如指掌了。

林则徐手捋着胡须,问道:志奎啊,你说的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别忘了,陈昌吉乃是广州府有名的鸦片贩子,他的住宅肯定是戒备森严,你想夜探陈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龙志奎说道:大人,请您放心,小人自幼便练习武术,有了上次被他关在私牢里的经历,小人认为,一定能够打探出他们的消息的。

林则徐点了点头,突然,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龙志奎,问道:龙志奎,本官问你,若是你打探出陈昌吉与义律有勾结,而你与义律又有私交,你又该如何?毕竟义律与玛丽娜都对你不薄啊。

看到林则徐冷冷地盯着自己,龙志奎也知道林则徐是担心他将消息告诉义律,他坦然地迎着林则徐的目光,坚定地说道:大人放心,小人家父就是死于鸦片烟之毒,虽说义律与玛丽娜小姐对小人有恩,可是,我是中国人,民族、道义上,我是无论如何,不敢徇私枉法的。

林则徐点了点头,目光凌厉地说道:好,很好,龙志奎,本官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你不要忘了,在世人的眼里,你算是汉奸,本官也希望你能为朝庭效力,若是你在此关键的时候,相助于洋人,到时不用州府的人动手,本官也会命人除去你的,到时,你可不要怪本官无情啊。

龙志奎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说道:大人,您放心吧,小人用人格、性命担保,绝对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我还要指望着用这一次行动,来洗刷我汉奸的污名哪。

林则徐点了点头,说道:志奎,本官对你期望很大,等到你夜探陈府事毕,本官定会对你重重地封赏,绝不食言。

龙志奎冲着林则徐抱拳,说道:多谢大人栽培,小人定当不负大人所托,一定要帮助大人清除鸦片之毒。

林则徐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志奎,本官与你聊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本官就在钦差府里,等着你打探来的消息。

龙志奎听林则徐这么说,赶紧跟林则徐行了礼,便退出了林则徐的房间。

此时,玛丽娜与刘晓玲早就等在了客厅里,一看到龙志奎出来,玛丽娜与刘晓玲便迎了上去。

看到玛丽娜与刘晓玲两个人同时走过来,龙志奎的心里确实有些尴尬,他与刘晓玲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而玛丽娜却对他有情有义,这一下三个人直接碰头了,龙志奎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玛丽娜才不管刘晓玲哪,这位直率的英国女子,笑呵呵地走上前去,一下子便抱住龙志奎亲了一口,说道:志奎,你知道吗?我真是担心死你了,好在上帝保佑你,你终于平安无事了。

看到玛丽娜抱住龙志奎,刘晓玲有些不高兴了,她没再说话,扭头便向着客厅外面走去,龙志奎看到刘晓玲离开的背影,知道刘晓玲吃醋了,赶紧挣脱开玛丽娜的手,跑上前拦住刘晓玲,说道:晓玲,你听我说,其实,我跟玛丽娜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晓玲生气地说道:你跟她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让开,不要挡我的道。

龙志奎叹了口气,一把抓住刘晓玲的手,说道:晓玲啊,你听我解释,外国人跟我们中国人不一样,这是他们的见面礼节,也称“亲吻礼”,跟我们抱拳礼跪拜礼,都是一样地表示友谊的礼节啊。

刘晓玲挣脱了几下,却没有挣脱开,她一脸不悦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嘴,也是你们的礼节?我说龙志奎,你在我眼里,本来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五年多没见你,你现在竟然连脸都不要了,你给我让开,不然的话,我立即喊你非礼我。

龙志奎紧紧地抓住刘晓玲的手,说道:晓玲,本来我想,回国就立马到你家去提亲,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总之一句话,我与玛丽娜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晓玲啊,你放心,等我办完林大人交给我的差事,我就到你家向伯父去提亲。

刘晓玲听龙志奎这么说,依然倔强地说道:我才不要嫁给你哪。

玛丽娜此时也知道了龙志奎与刘晓玲的关系,她笑呵呵地走过来,说道:你不嫁给龙哥,那我可要嫁给龙哥了。

听玛丽娜这么说,龙志奎红着脸,说道:玛丽娜,不可胡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刘晓玲,她是我的未婚妻。

玛丽娜听龙志奎这么说,心里不是个滋味,她有些不自然地耸耸肩,说道:龙哥,既然你已经被林大人救出来了,那我也该回英国商馆了。

龙志奎说道:玛丽娜,你等一下,我跟晓玲送你回去吧。

玛丽娜笑了笑,将帽子往头上一戴,又恢复了男人的装扮,说道:不用你送我,我现在是男人,不会有事的。

说完,玛丽娜便迈开步子,向着钦差大人府外走去。龙志奎还要再追,刘晓玲说道:龙志奎,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送她,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龙志奎真是很为难,他知道,为了救他,玛丽娜付出了很多,可是,如果此时真的去送玛丽娜,那么刘晓玲对他的误解肯定会更深。想到这里,龙志奎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可是脚步却没有动,他回过头来,看着刘晓玲,问道:晓玲,你这么长时间去了哪里?害的我为你担心了这么久。

看到龙志奎还在关心自己,刘晓玲也知道不能再跟龙志奎冷下去,要是真的继续给龙志奎冷脸,这个外国女子便会乘虚而入,她才不愿意龙志奎娶这个外国女人哪。

想到这里,刘晓玲便将自己被歹人绑架,又被林则徐救下之事,一五一十地跟龙志奎说了一遍,龙志奎听完了刘晓玲的遭遇,更拍着胸脯向刘晓玲保证,他跟玛丽娜只是朋友关系,等他帮助林则徐大人办完这件事,便到刘家去提亲,他会一生一世地保护刘晓玲,不让他再受一丁点的委屈。

……

当天晚上,龙志奎换上了夜行衣,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来到了陈昌吉的府门外。由于上次被陈昌吉劫过,所以,龙志奎轻车熟路地便来到了院里,在夜色及院里树木的掩护下,他一个起跳,便飞身上了陈昌吉的屋顶,举目望去,只见远处的客厅里亮着灯,龙志奎便悄悄地沿着房檐,走到了客厅房顶,使了一个倒挂金钩,便将头对准了窗户,龙志奎用手沾了一下唾沫,将封窗纸给戳开一个眼,悄悄地向里望去,只见陈昌吉正跟义律在议事。

龙志奎早就知道义律跟这些鸦片贩子有勾结,却没有想到,义律堂堂一个英国驻华商务总监督,作为英国驻华第一人,竟然会深夜造访一个鸦片贩子,龙志奎感到好奇,便俯耳听去。

只听到义律用英文说道:陈老板,我女儿玛丽娜和我,都跟龙志奎私交很好,您就听我一句劝,不要再为难龙志奎了吧。

听到义律来陈昌吉家,竟然是为了帮他说好话,龙志奎的心里就有些感动,自从他从珠江口救下玛丽娜后,义律及玛丽娜就与他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人对他的帮助也很大,可是,为了帮助林则徐禁烟,为了帮助同胞们远离毒祸,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也只好先帮着林大人肃清烟毒了。

当翻译将义律的话用汉语说出来,陈昌吉喝了一口茶,呵呵笑道:总监督大人,您放心吧,我是不会为难龙志奎的。

义律也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又说道:陈老板,林大人已经查封了广州城的烟馆,还责令我们交出鸦片,依我看来,林大人这是要对我们动真格的了啊。

陈昌吉听翻译把话译完,便哈哈大笑道:总监督大人,您就放心吧,我看哪,林大人是不会跟我们作对了,因为他已经收下了我的贿赂,您就放心大胆地跟我们做买卖吧。

义律显然没有想到林则徐也会受贿,他用英文说道:陈老板,我也是给林大人送了礼金,可是林大人竟然给我退了回来,您说他也受贿的事,是真的吗?

陈昌吉笑道:当然是真的了,依我看来,朝庭派他禁烟,他也就是装装样子,你不知道我们的朝庭,那些官员只会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我看林大人也是这样的人。

义律说道:陈老板,但愿林则徐也像你所说的,不会真的查禁鸦片吧。

陈昌吉说道:总监督大人,虽然林大人收了我送的礼,但是,现在毕竟是在风头上,咱们也不能明着贩烟,还是继续在海上交易吧。

义律听完陈昌吉的话,也笑了笑,说道:陈老板,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既然如此,那十日后,从印度运来的烟船就该到了,咱们便在明月岛附近的海上交货吧。

陈昌吉曾经差点命丧在明月岛外的海上,他听翻译将义律的话译完,大惊失色地说道:不不不,我才不要到明月岛哪,你也不是不知道,那里有海盗,我还差点死在那里哪。

义律笑了笑,说道:陈老板,你就放心吧,自从上次我们的人在明月岛吃了亏,我便命令我们的船队,占领了明月岛,你大可以放心地去明月岛,再也不会有海盗来骚扰我们了。

听义律这么说,陈昌吉这才说道:这可实在是太好了,既然如此,那十日后,我便带着人到明月岛的海上去接货。

义律说道:陈老板,虽说我们在海上交易安全很多,但是有些事情,我们却不得不防,假如林则徐不像你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雷厉风行地进行禁烟,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哪?

陈昌吉说道:总监督大人,依我看来,林大人也有可能是借着销烟之事来收受贿赂,只打击没有给他送礼的,你是外国人,自然是不知道我们中国人的规矩,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当官的不打送礼的,你就放心吧,我已经给他送了礼,我们的交易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义律摇了摇头,说道:陈老板,我还是觉得奇怪,林大人一向清正廉明,怎么会突然收起礼来了呢?再者说了,林大人曾经主政过的湖广等地方,你看看那里还有鸦片吗?

陈昌吉一下沉思,说道:总监督大人,您说的话也有道理,如果林则徐收了我的礼,又收缴我的鸦片,这该如何是好哪?

义律说道:陈老板,若是真的如此,那我们也该做准备了,不如将你的人分成两部分,这样到海上交易的人一旦出事,我们至少还可以保存一部分力量。

听义律这么说,陈昌吉有些担心地问道:总监督大人,依您的意思,林则徐真的要对我们动手吗?

义律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必须要做好万一的准备,现在,林则徐虽然查封了烟馆,可是,我们暗地里还在贩卖鸦片,这些事情,林则徐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令我好奇的是,他下一步要采取什么行动?

陈昌吉问道:那总监督大人下一步想怎么办?而且我的人如果到了海上,遇到了官兵围剿,又该怎么办?

义律说道:陈老板,我回到商馆后,会立即让我们的人撤到澳门去,若是林则徐真的强行销烟,或者是中断中英贸易,那我就让舰队炮轰广州城,到时,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为我们大英帝国效力了,你放心,区区一个广东水师,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我们现在的舰队力量,便可以轻松地消灭他们。

陈昌吉听翻译把话说完,吓的他脸都白了,他虽然是一名鸦片贩子,可是跟朝庭作对,他还是非常害怕的,他赶紧说道:总监督大人,您的舰队虽然装备精良,可是毕竟只有那几条舰船,这要是真打起来,恐怕,您还不是广东水师的对手吧?

义律说道:陈老板,我再告诉您,我的舰队如果不是对手,我们国家的舰队,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只要我们国家的舰队一到,我想就是你们整个大清水师,也不是我们舰队的对手,我再问你一句,假如林则徐强行禁烟,你是愿意留在广州等着砍头,还是愿意赌上一赌?你要知道,如果你不跟我们走,林大人真的动了真格的,你可就完了。

看到义律用手指着自己,陈昌吉说道:总监督大人,您让我想想好吗?我现在的心里也有些乱。

义律站起身来,向着陈昌吉抱拳,说道:陈老板,您就在家里好好想吧,我随时等着你的消息,告辞。

看到义律站起身来,龙志奎便一个空翻,轻轻地落到了地上,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大夜色的掩护下,便上了院里的一棵树。

陈昌吉笑呵呵地将义律送到了门口,又带着翻译回到了院里,只听那名翻译向着陈昌吉问道:陈老板,您都答应义律不动龙志奎那个小子了,那我们的人还去龙家村吗?

陈昌吉说道:去,当然要去了,我虽然答应义律放过龙志奎,可是,我们逼死了龙志奎他爹,又抓他来动了私刑,依我看来,他早晚会来报仇的,与其被他打上门来,倒不如我们先动手,这样也省得麻烦了。

说完,陈昌吉便笑呵呵地带他的私密心腹走进了里屋。听了陈昌吉对翻译这么说,躲在树上的龙志奎,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想,必须尽快赶回龙家村,与杜福勇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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