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卡夫卡

在长江边

如何确认，在江边的是我

还是流水另有别情？

光映江水，一只白鹭，起

像被隐喻的部分

更多水鸟飞走，万物在宣纸上

那些轻皴会皱给你看

软弱的

让我在水面，假装一只白鹭

寻梦环游记

我喜欢爱伦.坡的热气球

经过大西洋时，看见海面上很多漂浮者

有些看起来够体面。那些冷一点

瘦一点的，我不爱他们

无论哪一种

求救声都像海豚。打碎的玻璃

能拼凑出上帝的影像吗？

我的飞船不够大

我在天空

天空很深。坐不下太多虚构的人

　　反其道

小路尽头，一个皇帝

坐在危崖上

海浪不断敲击。她身体的鼓

肿胀而忧伤

那里，有一只 白鹭？

她肥沃的麦苗一样温柔的手啊

安抚我。我伸出手，就能握住

　　遇见卡夫卡

哲学家和大地主给我设置了圈套

线装书给出的路径

也是假的。在布拉格

我又冷，又潦草

一直走。

一直找不到酒后吐真言的卡夫卡

雪下得很大。每个巷口都有把手

举着相同的脸

我不停地用雪擦他们的影子。

直到第一束晨光

扶住墙壁

像梯子

又像，一个侧脸好看的男人

　　悬浮

坐缆车和走峡谷有何不同

我只知道一个人不能同时都在

你颤抖。大叫。

硕大的盒子里也不安心

天空伸手抓住你

原地不动和飞行哪一个更孤独

那些海，像消失者

从你头顶飘过

浮现等同深渊

细沙一样的山峰倏忽就不见了

疑虑总是大于脚踏实地

你呢？又总是小于深夜里失眠的部分

像一颗核桃

卡在两峰之间，又冷又湿

　　悲伤发出铮淙音

那棵慢慢衰老的树

就在窗外

吞噬了桑叶

发出铮淙之音

死亡很好听

我想说的是，如果换一种说法

浪费一截一截的生命

并不困难

黑暗中，鱼群都从虚空中

对我傻笑

它不是我们的

也不是世界的

抽象性

风箱转个不停

布衣说，这一生

总要见上一面

我没想过坐火车去四川

那年进藏

我是坐的飞机

天空低垂，四川悬挂在机翼下

我们隔着湖北。隔着青海

彼此都灰扑扑的

当我从纳木错下来

天亮了

我带了神回家

后来又走过很多地方

一直再没有遇见第二个神

布衣在电话那头声音哽咽

我也是

离他最近的那次飞行

突然让我又飞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