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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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
放风筝吧。我们来放风筝
飞到最高处，让我们剪断它的丝线。让它飞
越过山丘和死亡
这里面有个神性的问题：风筝是挣脱丝线前死掉的
还是之后？如果它落在一朵云上
是离开还是回归？
如果摆脱了树枝的果子更
自由。窗外
我的石榴果日渐松弛，放弃了沉重的肉身
《》回廊
有时你会哑默于自我的反复
想试图，拆掉身体的道路
但某种悬念一直导入你
使你处身回廊。
像接受命运安排，层叠的镜子里
那起伏的海浪一样的
过往竖起它的壁垒
你深入越快，越近乎于空无
直到你侧转，再侧转
不断激活一幅中轴画里的远山和近景
在回廊，你作为主事的部分
常突然找上你
你可能就要爱上转角处那匹白马
也可能迎面撞上屏风里一位故人
他的脸
绘着浓重油彩。更大可能是
你在善忘处被遗忘
在缅怀处，也没能找回更多
《》划桨
夜晚在划桨，水在拨火。一个具象的
世界，已经在虚拟中产生
但我父亲留念真实。他正在角落制造时间
他的年代感消除
海豚发出他的回音。
从清早开始，他都躺在他的船舱（一张藤椅）。越过玻璃门的曙光
在移动：凝固的岛屿一点点融化，流动到处都是
房间充满了水。划桨之声清晰可闻
一直持续到暮晚。这把鞋子滞留水岸的新船长
反复推送身体的旧波浪
“时间粘合它的破绽”。我发现：一个耄耋老人的腐朽
绝不仅你看见的那样
也有冲击玻璃的力。夕光中，不远处桐树上空置多年的鸟巢
还在等归巢的幼鸟
《》独弦琴
我沉醉于那声音。
那种绷直的技巧。在三围立体世界，我聆听的使命
来自唯一孤独的钢丝
“必须竭尽所有，贯彻力给平衡木两段。像领略伟大和精细”
但你知从乌鸫鸟的视线出发
我的听见会有怎样的折曲或回环吗？一只擅长拟声的鸟
从腹腔出来，在最高的断崖，像粒黑色弹壳。
我迷恋音乐里的独幕剧。譬如做只自言自语的黑鸟
甘心拔光时间的羽毛，或者运用口技
震动空气产生势能——
一面海倾覆它的巢臼，蓝色流了一地。我扶起这深蓝——
我步入，制造和弦的泼墨山水
多么荒诞。顺着中年弯道
一直没有找回等我的戈多。甚至天真
我捂了捂口袋。空阔的房间，有一点微微的甜腥
正从卫生间的水龙头里滴落
《》我的时间
我刚浪费完光阴的上一秒，下一秒又戛然而止
我循环着浪掷如抛一个气球
空中充满时间，扑捉它就是耗损它
我虚掷的每个瞬间都那么轻，没有轨迹可寻
烟笔直着上升
隐喻一个残酷的事实——
无数“我”的细节，被我扔掉：祂无法消除自身的隐喻
漂浮如一日三餐。散步。发呆。写诗
比如我刚磕掉鞋里一粒沙子
它就出现在胃里，胆里
因为疼，白白空置许多年。直到沙漠先于我形成
而在荒草丛中
你可以质疑我的时间，过往，未来。但不可质疑：
空的纯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