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
“我以为会有令人心惊的香味
突出暮色”——至少比暮色活泼而非沉闷
但没有。她们在路两边
公然隐身,用高低起伏的黑比照沉沉暮色
想象一下:数不清的百日葵退出香味的阵营
也不再沙沙有声。花盘沉寂
花托和花枝不知所踪——
如果不是我白天巧遇过她们,记忆的偏差就不会那么精准
色彩的名讳凭空拆除。“一个坍塌的漏洞使不具名的岔路
更哑默。路口像杯口,像很深的井
此刻。无人远离大路造访她们
也不会有溢美之词——那流光溢彩的“声音搅拌器。”
她们当然担得起。黑暗中
我把脸贴上去:她们温柔的气息溶化了黑的冰和我的心
我摸黑折了一捧,以清水奉养
几小时后,我又看见了她们
《》有一种情景
风扇里有脚
有石磨,被驯服的驴子
炎炎夏日
吹在我们身上的风可以被搬动
转换夹角
也可以随时擦去
——风,像一张白纸
我还是怀念冬日的大风
拍疼玻璃。虎在危崖的咆哮让人胆寒
除了聆听我别无他法
风撕掉一张被风涂黑的纸
获得救赎
《》湖水总是提醒我们爱着谁的嶙峋
我们朝水边走
黑暗让我们微微动荡
我们还年少,对危险知之甚少
水岸的涎腥越来越
重,敲打我们的胸鼓
我们跳起来
全然不顾紧绷的细沙或杂木刮伤了小腿
水的喘息此起彼伏
——这声音诱拐成年后的我们
也像在提醒我们爱有明确的拟声性
星光点点。湖上没有渔船,没有护湖人
太静了。深凹的大坑有嶙峋的幻觉:
那里面有一闪而过的
时间的鬼面,有虎皮或锯木头的锯子?
对岸太远,我们的呼救送不出去
我们想找回那座历代的桥
可我们已经没有勇气再次穿过杂木和荆棘
《》独弦琴
我沉醉于那声音。
那绷直的技巧:三围立体世界,我聆听的使命
来自唯一孤独的钢丝
“必须殚精竭虑,贯彻力给平衡木两端,像领略
伟大和精细”
但你知从乌鸫鸟的视觉出发
我的听见会有怎样的折曲或回环吗?一只擅长拟声的鸟
从腹腔出来,在最高的断崖,像黑色弹壳。
哦。我迷恋音乐里的独幕剧。譬如做只自言自语的黑鸟
甘心拔光时间的羽毛,或者运用口技
震动空气产生势能——
一面海倾覆它的巢臼,蓝色流了一地。我扶起这深蓝——
我步入:和弦的泼墨山水
多么荒诞。顺着中年
一直没能找回我的独弦琴。甚至天真
我弹了个响指:空阔的房间,有点微微的甜腥味
从卫生间的水龙头滴落
《》秋千
我曾在春天到海上去
体会那种荡漾,水的幻觉有迷人心跳
像体验一个新物种
我那么急切地想告诉你
它在渐渐变凉中如何把脚步放慢,放缓
直到大海回复了平静
动荡的力缩回蛋壳。
我也曾梦见一个深夜割麦的人
把麦浪穿在身上。他手中的镰刀怎么看
都不真实,布满虚幻的月光
而月光动荡不安。
湖水并不能
带来自慰,那早退者关上他的房门
他的手摩挲过高山,和盆地
粼粼波光中迟到的是谁?
“两条麻绳维系的命能持续多久”?
——悬浮之物带来危险
当一方因拿掉力而突然松懈
急增的重量下,另一方就会断裂
我深陷这种自我的保护
不能告诉你
一个女儿,在低低哭泣
《》沿着白云的山谷
为避开那匹死掉的白马
我们穿越山谷
我们交出幻觉中的另一匹。
天坑深的入迷
据说几亿年前一颗星体撞入了地球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
无数时间在看不见的马蹄上崆崆响
听起来特别像我们的双脚
踩实大地时那种哒哒的回声
回声撞进天上
变成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