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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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湖
我被虚无的时钟吓坏了
它凝固了水，铺陈在一幅巨型深坑里
不能转动，不能从高原回到东海
却持有一股动荡的蛮力。
几千年了。仿佛它早已由量变完成质变
又或者，它出生就为这雪白的赴死
时间制造白茫茫的盐。微镜下，可爱的小方块
挤满凹凸的花纹
像返家的道路——
但是茶卡盐湖：我烫坏的脚趾和一粒浓缩的海无关
和淡水有关
我登上湖面。世界放浪形骸，挥霍了糖霜
又在我头发上
催生荒凉的诗意
《》蛙鸣
蛙鸣撞开夜色，醒来是契合这撞开
声音里，吸附你的那块海绵
饱蘸海水
湿漉漉的路抟成小球向你撞来
你感受松散的夜，一下子就绷住
蛙鸣在你身上找南墙
像找那种消失——如何返回那消失？
蛙鸣里
你想象回家的路。
声音创造第三种情境。暮夏还是初秋
你从夜的弹奏起身
走到户外。蛙鸣离你三尺，一个搅蛋器搅碎蛋液
听力形成“时钟的悬止，或逆转”
多么虚无。你沉浸于无来处的哀伤，也无去处
蛙鸣像筛米的筛子，你像米
经夜反复颠起再轻轻抛下
《》一个谈雨的人
走在雨里
谈着和雨无关的事物
一朵雨花脚旁炸裂
啪，又一朵
你听着这声音这和
雨无关的声音
整个冬季如此湿冷
雨把自己拿出来供你谈论
雨在田野闪闪发亮。
你安心于谈论别的事物——
如何种土豆？
取里面雪白的淀粉制作面包？
如何把鸡赶进鸡舍
避免它们在雨地里种玫瑰？
已经太迟——
整个冬季，玫瑰到处都是
走在玫瑰园
隔着玻璃
和刺。你谈论婚姻，雪和槐树叶掉光后
的槐树像灰白雕像
雨被阻隔在事物后面
从未落在你身上
我很怀念竹笋炒肉的味道
《》那儿有一个姑娘
光阴特别好的午后，我也学她的样子
卧在藤椅上。竹青细纹的秘密好像被我掌握
印在胳膊和大腿处
她已经很老，感官失去了机敏
我替她在回想里重来一次，并在那里感受山风或溪水
因无法确定她真的睡着还是半梦半醒
不时拍她一下
她的皮肤真冷，蝴蝶真多，都是栖在她身上不肯离开的
我为她的包容感概
觉得整座集香山都不如她小小的井丘。她在低凹处
栽竹子
清明或谷雨，会结嫩嫩的竹笋。更多麻鸟
和山鸡会上门讨吃
她从不拒绝，就像放任蝴蝶飞上她的皮肤
而在高坡和后山，她让那些花藤攀爬
从我在的方向看过去
南山村更古老了，泥草房几乎坍塌。她在院子里
抬头看天空——但那里有什么吗？
我很怀念竹笋炒肉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