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 见过不见 爱古老 有风

《》唯物 

在西藏。神如光秃秃的

山头跑来跑去

有时还会丢掉自身的重力跑回天上

获得云的浮力和形式

——但不是云。内部没有藏好的沟谷，雅鲁藏布江还不肯栖身

我讶异它们无用的慈悲，又白又不真实

走在西藏，有一小块虚无始终照耀我

我获得阴影般的清凉

我用清凉的手抚摸岩羊。黑麦草。布达拉宫的红墙白墙

我获得牧羊人般的踏实

《》有风吹来

风是不吹的。如果吹

是风背后的推手在使劲

风只停靠，像个老码头

船舱把风推来推去。你感觉到的风吹

是那些船舱，离开家时的不舍和难过

你实际沉潜于

风提供的情绪价值（一种几近透明而不可视的物质）

在高处。树枝拍打着风

白鸟的头发微微摆动。在低处，风啄食小米和棉花

推着推着，风就老了

融化了。在集香山：满目的土坟头越来越矮

白鸟多起来

《》见或不见

风暴还是来了，佩思。酝酿了很久

像一种情绪的失衡

路过街边咖啡厅，我没有停顿

植物的粉末在空中挥洒

生着翅膀的小小人，坐拥自己的江山

随着雨季到来，我已经不惊惧于我们之间

的陌生化

我愿意尝试，从雨的深处回到

时间最早的那个点

那时，我们在咖啡杯轻微的碰撞声中互祝

“春天快乐”。

我们的船在深褐色的海上

露出端倪的泡沫。像意外驶入一幕哑剧

听见消失的第三个人的口舌

说：我看见——你，或被看见。但其实是

我走入，不是这里也不是那里

而是从来不存在

《》爱比其名更古老

文字没出现以前

人类表达爱的方式是

狩猎，钻木取火

在一根麻绳上打一个死结

因为爱很多

绳子没有空余

我见过整整一面泥墙都挂满

大大小小绳结。

结实，紧紧绷着

仿佛担心一不小心就会跳开

我理解古人

的心惊，也憧憬他摩挲绳结时

油亮的深情

后来人们发明了文字

也腾出一只手

渔网出现了。这是一种快捷的

捕爱方式——

雷同大小均匀

再后来有了键盘

只要动动手指

人人都能写出爱的情诗

根本无需见谁

就能把一粒粒滚烫的火球

隔空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