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洲里艾米莉
一只黑色白鹭擦去晨雾
一只湿漉漉的黑色白鹭,大雾里飞
湖水随着它晃动。神秘事情引发
潮汐和动荡。白鹭洲不再是你熟悉的了
它更陡峭且灵动
像梦中追溯过的场景。
你在梦中见过湖边汲水的艾米莉。她和
头顶星空如此相似
发出蓝色光芒。夜里,你对着漫天星辰
发出感叹。白鹭一只只停在白鹭洲
苇花白茫茫一片
你在长久凝视中获得的平静和敬畏
一只只迎风而起
在太古里
一只清末的屋檐懂得与时俱进
不会被夜晚深化,或整饬为建筑结构中房屋
突兀的部分。它在不断弯曲的
苍穹下保持翘立和静止。让一截明暗关系
享受中立和超过时空的守护
有时候,它从眺望中收回羽翼,接住一次飞行里闪光的注视
用曲别针把自己别在行走人的前襟,像朵真的花
但不会凋谢。更多时,它向半空递过
挥动的手势,仿佛那里有个工匠还在制梯子,粉刷墙壁
它不会拒绝现代性创意和时尚感,比如大面积的玻璃幕墙
镂空的金色云纹,旋转光线。像你一样
在时间的递进里获取更值得珍视的
春熙路或者老子
“对一哲学命题,给予认真的判断是可行的”
走在春熙路,你常常会发出类似感叹。商业和哲学
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的关联
其实更紧密,更日常,遵循自然大道。一花一草
一杯一蝶,取自心与手的配合,取自自然之美
衣食住行和天地之道并不相悖
你从路两边芙蓉花里闻到了花香并不比道德经里的少
它们同样芳香,挂着早晨的露水
在现代设计艺术馆里的想象力
动用技艺,一个人最容易
和一只白鹭达成共识
她继续看我。仿佛从钨丝里活了过来,这只灯泡里的
幼鸟,正在被重新孕育
我看见她长出长喙,长颈,长尾
在光的水面飞
“总有一天,你会遭遇同样的事物
会成为它 ‘’艾米莉说。
我点点头。脊背上婆娑的翅膀带着我飞
当我说起柔软
当我说到柔软,并不是指说谎的舌头
我说的是,比河岸柔软的河流
事物的另一面
也常常比这一面更靠近真相
譬如月亮在天上发出光芒,照出夜行人
但它在漆黑时间深处,并不比
灯光带给我们的更多
当我说到柔软,并不是想复制你
我想说的是,我这个失去唇型的人
在词语中获得了片刻安宁
天地有大辽阔
石头散落在荒原。我更愿意相信
它们前世是羊群
风是牧羊人
这冷却的花束,固体的黑海浪
因为无法割舍对天地的爱
而听命于心。天地有大辽阔
就允许一块小小的石头
在细微的皱褶里暴露内部的空隙
允许它,模仿加持的僧侣
于缄默里永恒
宽度和窄度
一条幽深的小巷在内容
上并不窄小
甚至更厚重,更纯粹
就像我们在烟火缭绕的人间
会同时爱上佩索阿和庖丁
棺椁和深雪。茉莉和黑夜
当我们坐在明亮房间,凝视寂夜
星球深处
会有一列火车,尖叫着驶来
它陡峭,有猛虎的斑斓
相对论
亲爱的。我该向遥远告别吗?还是越过窄门
抵达自由的笔尖?
在词语的内部拎出通道,还是
砸开核桃,放出江水?
“我理解生活有无数不确定的双面性”-----
每当黄昏,我都坐进一面虚构的镜子
等候你的来访
我写作。阅读。吃掉每个庞大的落日
伟大之所以如长江滚滚向前,是因为
所有微弱的光都凝聚爱的力量
成都是一个微词
黎明前,我终于召回这些四散的词
我的马也从成都回来
我的马面颊温暖。我的马刚刚饮下
哲学的河水
宽恕我的马吧。宽恕祂穿过锁孔后
风一样的奔跑
在宽阔和狭窄之间
我的马那么透明。倔强
祂把一座城市的早晨之诗带给我
祂拖着尾音,也带回你
码头
码头平铺直叙
人进进出出
长江停止了起落
万物澄明。
轻轻地,擦拭出什么
一轮明月在我们中悄然升起
我爱,这孤悬的皇帝------
祂在我左侧,摁下涛声
在右侧,祂拍打出
时间的水花
黑暗中,我被江水带走的父母又回来了
但码头不停歇
祂又递我油绿的松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