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感谢莫须有的爱

《》登山记

黄昏时，穿过密集的鼓点

在众人中你看见一个戴面具的艺人

出现在一出喜剧里面

他深绿的花脸

有时又呈现金黄或鹅黄

他打斗的动作幅度过于宽泛

像历史中的一个场次

又跌落进现代版的变形记

你被箭戟和他的演绎牵引

渐次身临其境。

仿佛，他每一次的变换和跳跃

都是你在变换和跳跃

他虚构的时间，事件都在你这里被呈现

沿着他螺旋形的声线

你，深陷一种奇异的通感

当他洗净油彩，一脸素然

和你相认，你已翻过

纷乱的历史，在一杯明前茶水里

安静而坦然

《》虚白

你走进去

周围都是陌生人

他们客套又不确定的描述

像喧腾的植物。

天亮时

你终于能够穿透虚晃一枪的蔷薇花墙

看清对面的

远山。碑文。峡谷

一片耀眼的光从青春期照过来

又再次跌落。现在

你像只倦鸟，进入了深睡

可是，父亲，我分明看见：

光的落脚处

你抻了下漆黑的翅膀

《》幻听

在一个布满歧义的早晨

一只雪白的鸟，坐在凌空的枝丫上

申诉着什么

在它弱碱性的口音里，我听出它焦灼的

碧绿唱词中那

被钝器取走，又被别的事物取代的部分

我确定有另一只鸟

已从它的叫声里飞出，可它还停留在

之前的时间里。这时间形成的落差

使它看起来更孤独

但也由此多出了傲然挺立的味道

仿佛一个男人

经历生活的苦难，终于

承认自己的软弱。这种感觉我在父亲那里

也看到过

春日。密雨如织

他在躺椅上，双目微闭，像最慈祥的聆听者

房间充满了温暖气息

《》干花

老道尔太太的苜蓿开得很好看

我常临摹它们

因为离得近

能看见它们透明血管里有一种

叫做矿脉的物质

古老，有哀伤的可燃性

我努力收集

内部火绒般的细雪

又担心被灼伤

但与我设计的不同

苜蓿花并没有因脱水而燃烧

也没有因或深或浅的眷顾而卷曲

和道尔太太一样

在花与制品之间失掉性别，颜色

我已不可能完成伟大的艺术

羞愧感突然降临

《》马的雕像

那马突然

雀跃而起——

草原高过时代广场

迎来这新领袖。

人群开始分流。自动为它让路

月光真实地照着

它丝绸的毛发如此细腻地擦过我的脸

温柔的眼像水

四个蹄子轻如云朵。

我以为它就此离去再不回来

可它不经意泄露的

小心事，让我明白

——它一直怀念那块石头

和空出的位置

《》乌有镇

我等着被垂青

被重新定义的小镇领回

我在街上走

道路宽阔，是我一个人的道路

如果跑动，道路就是黄河

身体上的黄河

所以我无法说出实有和乌有的差别

就像陪我长大的辛夷镇

坐落鄂西北

一个忧伤的雨夜，它突然消失

我越过窗口的眼睛

再也找不到落点

《》想象力

把光圈调到适中

灯芯拨亮，然后坐在灯下给远方的她看黄河

如果你看见她突然停下

走进麦田，白鹭一样单腿直立

是她理解了

一粒麦子也有奔腾的意义

《》一瞬

之前并非如此

那马和春天没有关系

草粒一样低伏

成龙说“这是极小的命，来到我身上”

世人都爱自己

只这一人一马活得更踏实

通过切换和镜头

我在一个人的影院被分享，隔离

被那幸运的火天真的火

打动。要感谢莫须有的爱

替我们在庸常中找到飞行的姿态

——寂静如此清晰

通过一个小的瓶子，通过透亮的

窗口推进

让我走入空山

再带着一身翠绿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