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又黑又亮
《》向云端
当我还在田野
看到野花簇拥着小叶片欣欣向荣
内心的喜悦像路边的小石子
可以随时踢上一脚。我看着它飞得很远很高
微微一跳又落下,那种轻盈如同星星
有浩瀚的孤独和极小的亮光。
尤其在夏夜
星星到处都是,挤满我身体的缝隙
我在漆黑里独自走着
听见星河发出琐碎的碰撞声,那么精妙
又粗野
几乎治愈了
我半生的忙碌和荒芜
《》落款
昨夜突下大雨。山河暴动
早起。看见一地落红和湿叶
《》野草记
圈在藤椅里的父亲,双眼微闭
面颊上有一抹奇异的宽容
父亲梦见了什么么?
他那深绿的明亮,比照着
野生的蔓草,正在残雪中发芽
这一刻
我父亲是个婴儿般柔软的人
《》植物
——贴近我的呼吸等同耳语
这些甜蜜的小兽,从地表拱出来。到处跑
生下了儿女也到处跑。
“从前我们说菊花惹人怜爱,后来又说墓碑和深谷也
一样毛茸茸的,很可爱。”
你看。湖北绿得肥厚
草木里有水,水中有我的树叶
《》那扇门
门窗是旧的
那个伟大的老头站在一丛大石兰后面 ,望着浣花溪
茅屋的残破比照史书的记载
但我能想象更破。溪水的颜色浅一些,我假设它一直没被迫改道
没遭遇拦截或修饰。墙边的破书桌是
我最仰望的,尽管它是模拟,但半个唐朝一样厚的《杜工部集》
从虚空里抟出,抵消了我的疑虑-——
茅草厚了些。又好像掉下来一根?
《》玻璃
这块光的额头
在它豁免的边缘,一丁点腥红的印记
来自一个孩子自我的折断
它的大部分还在墙体上闪闪发光
甚至,长出复神之眼
而那曾和它一起飞坠的
破损的残渍物
被早晨的清扫车极快地,带离了我的想象
现在。这空白的一小块寂静
波及了天空,带来一场急雨
《》纸蝴蝶
它终于从纸中跃出
完成了一次试飞。它的火热有肉眼可见的欢喜
翅膀颤动,眼睛又黑又亮
长江边,江水的流淌不是无形的
江水的流淌像蝴蝶在忽闪它的翅膀
江面宽阔,没有折痕
蝴蝶不停地飞。一些落向行人脚背,一些飞往望江楼
纸蝴蝶,纸蝴蝶。它只存在短短的一瞬间
等它突然碎裂,一张纸埋葬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