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山己衣大裂谷的猴群又回来了

乌蒙山己衣大裂谷的猴群又回来了

李茂尊张宇

一

乌蒙山从贵州往东北到云南武定县己衣镇金沙江南岸，有一个闻名遐迩的己衣大裂谷。这一带，森林茂盛，生态良好，人口稠密，现已经发现国家二级以上保护的珍稀濒危动植物6种，还有很多待普查确认。

己衣大裂谷一带曾经猴子成灾，人猴矛盾十分突出。

到上世纪70年代，20多公里长的己衣大裂谷一带，已经有近一千只猴子，己衣大裂谷沿边的村庄，已严重超过负荷，村民已不堪其扰。庄稼受到严重损害，尤其是玉米，每年要被猴子破坏三分之一左右。大裂谷边的村民对猴子已是深恶痛绝。

当时是大集体。在庄稼及将成熟时，每个村子每天要派一个人去守猴子。有时猴子会乘人离开的一会儿，一群猴子就窜进包谷地里，从地头至地尾，扳一个丢一个，最后一个猴子拿着一个包谷棒棒，一溜烟跑了。一块地就被整了乱七八糟不成样子了。己衣大村一个村民去守猴子，回家吃饭一会儿就被猴子偷了300多个包谷，被扣工分赔偿。有时猴子还会跑到屋子里偷东西吃。那些年，因守猴子还不时造成过人员伤亡事故。麦子树村一个成年男子、白水头村两个男孩，因驱赶猴子掉进了大裂谷而身亡。

我家住在本冷等村，村庄就在己衣大裂谷悬崖边，庄稼则直接种在悬崖上。记忆中对猴子印象深刻，记得小时候，村边的猴子不怕人，有时还会来逗你玩。经常看见大猴子脖子上缀着或背上背着一个小猴子来偷地里的粮食吃，感觉很可爱。当时正是饥饿年代，但人们不会伤害猴子，只是驱赶。没听说过猴子被打死的，更没听说过捕食猴子的。当时老人说，猴子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人是猴子变的，不能伤害猴子。

但己衣大裂谷的猴子实在太多了，已经影响到村民的正常生活乃至生存了。大约1974年冬季，己衣来了几个云南省外的商人，说可以把猴子一个不剩全部捉完带走。村民们非常高兴，积极配合他们捉拿猴子。大裂谷边的六七个村庄还每人捐赠一个鸡蛋给捉猴人食用，每个村捐赠一百斤包谷给他们去引诱猴子，各个村都给工分，派村民义务帮他们在大裂谷围追堵截猴子，帮他们做各种事情。

捉猴人在己衣大裂谷悬崖边一带，用木材建了一些简易的临时小房子，通过投食、诱饵等办法，把猴子引诱进去，然后关进笼子里。据说，那些人还会说猴子话，可以通过投食及连哄带骗捉拿猴子。就这样，猴子一群一群的被他们捉拿带走了。一些村民还请他们到家里住宿吃饭，表达对他们的感谢。

当时己衣刚通公路，大车还不能通行。村里用马车义务帮捉猴人把猴子运到现在的武定县插甸镇康照村，当时赶马车的是大村的刘自忠。他们再用大货车分批把猴子运到现在的元谋县黄瓜园火车站，通过火车把猴子运走。

二

那年农历腊月底，快要过年了，捉猴人用了三个月左右时间把猴子全部捉完，一个不剩。最后一批要运走时，己衣大裂谷边来了很多村民。猴子望着他们，他们望着猴子。猴子的眼神是忧伤绝望的，人们的眼神是纠结无奈的。毕竟世世代代相处了千百年，就要永别了，这个地方将再无猴子了。后来，人群里一个老年妇女突然说，留下一对吧。在场的很多人突然醒悟似的应合了一声，留下一对吧。最后选了一公一母一对年幼的猴子，放了。两只猴子头也不回，奔向己衣大裂谷。

今年（2022年），我到己衣大裂谷边问了一些当年参与帮忙捉猴子的老人，问他们来捕捉猴子的是些什么人，这些猴子去了什么地方，后来的命运如何，都不得而知了。

从此，己衣大裂谷一带就见不到猴子了。近二十年都没有人见过猴子。放归的那两只也从未有人见过。很多人说，己衣大裂谷的孩子消失了。

三

在己衣大裂谷重新见到猴子是二十年后了，即上世纪90年代中期。偶而见到一两只。2000年左右，开始能见到三五只，有时能见到十多只成群的。猴子出现的机率很小，能见到猴子的主要是大裂谷边上的村民。游客和己衣镇机关单位人员，一年没几个人能见到。有些在己衣镇工作四五年都没见过。所以，那几年，在己衣大裂谷见到猴子，是一件稀罕的事，人们会惊喜好奇的传播议论。人们还说，在己衣大裂谷见到猴子，是好兆头，很幸运的事。我第一次在己衣大裂谷见到猴子是2001年元旦，隔得远，也没看清楚，但宣扬吹嘘了好几年。后来，猴子逐年多了起来。能见到猴子的人越来越多了。

2022年，几次去己衣采访，听己衣大裂谷边本冷等村的村民向道祥说，村里猴群又成灾了，又不堪其扰了。一块地，不管什么庄稼，十多个猴子进去折腾一番，基本就没有收成了。有时猴子会去烤烟地里、菜地里、果园里找吃的，有时庄稼还是幼苗就去破坏。村民说，我们不敢伤害猴子，见了只能吓唬吆喝驱赶。一个村民开玩笑说，只能哄着他一点，你要是打他警察就会把你抓起来的。

还有打基村，也在己衣大裂谷边沿上，猴子经常到地里破坏庄稼果蔬了。冬季，猴子找不到吃的，已跑倒村子里房前屋后，到处乱窜找东西吃，见到什么拿什么，一点都不客气。己衣大村一村民说，现在的猴子已不是拿一个丢一个了 。到箩卜地里，拔起一个箩卜扛着就跑，到菜地里，拔起菜就吃。村民刘志兵说，前几年人们见到猴子还会有些兴奋，现在有些人开始有点讨厌这群猴子了。一些村民说，希望政府帮忙管一下这群猴子。

猴子损坏庄稼后，村民报案，己衣镇相关部门会来核实赔偿。绝收的最高每亩片赔偿偿800元，损怀的赔偿一两百元。并且程序复杂、理赔时间长。村民说，我们也喜欢猴子，但赔偿标准太低太麻烦了，影响了我们的收入和生活。

己衣林业站的站长龙福贵介绍，现在己衣大裂谷一带已有三个猴群300多只猴子，主要是弥猴。现在猴子还是有些怕人，稍有动静，或老远见到人就跑，不能近距离接触。现在己衣大裂谷天生桥一带，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猴子了。一群一群的在大裂谷的悬崖绝壁上窜上窜下的。龙站长说，有关猴子损坏庄稼的事，投喂的事，近两年才比较突出，已向上级汇报，正在研究解决。

不管怎么说，己衣大裂谷的猴群又回来了，大裂谷一带的村民，己衣人民还是很高兴的。

2022年6月8日于楚雄

（作者简介：李茂尊，中国作协会员、云南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楚雄州文联原主席。通讯地址 云南省楚雄市阳光大道州文化活动中心州文联，邮编675000。邮箱 @qq.com2954046340.电话 139878028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