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雨

留在印象里的延安的雨，似乎总是姗姗来迟。雨确是好的，我也是这样觉着的。幼时总是爱雨，到了现在也如此。记得那时，总爱叫几个小伙伴，每每下雨之时，一同出门去寻雨，虽然最后的结果无外乎都淋个落汤鸡，却也带回了小脸上满满的笑意。

延安以前绿化不好，黄土确是有些多，下雨时经常可以闻得到泥土的味道，干干净净，以至空气也较平常好了许多，我们都爱闻雨的味道，仔细一品，好像是泥土？也好像是雨本身的味道吧！小孩子倒也不太懂得这些区分，便常常还会争论，争个辩个脸红耳赤也没有什么结果，最后一拍脑袋却都不约而同愁起来满身的湿衣服回去该怎么应付大人的脸色。

我酷爱听雨。这也是寻雨的一种方式吧！虽是不喜欢雨泥泞了脚下的土地，却是很爱看雨，尤是最爱听雨。或是站在家里隔着玻璃听雨滴拍打的声响，或是站在家门口没有任何障碍的接触着“第一手”的雨，总爱闭着眼睛倾听。有时感觉自己和雨融在了一起，一起在天空中飞舞，落得归入大地，完成最后的使命。也许两千年前的庄周，也是像我这样去听的罢，只不过雨换做了蝴蝶，我换做了他，可也许他的蝴蝶就是我的雨呢？

有时却又觉得与雨有着很大的距离，果真是两个世界？我只能像是个旁观者一般，静静感受她们的一方天地。进不得，也不可亵玩，只可去感觉。但切记不能以眼去观、去看，只应当用耳去听，如此，听的竟比看的更清晰了。

延安的雨倒也怪得很。人常谓春雨、夏雨、秋雨，延安却是冬时也有雨，且都显得分明，各有千秋特色。寻雨倒是可以闲了些，入眼是雨，闭眼也有可能惊喜地遇到雨。大人们却都不喜雨，觉得这雨过多了些，明明是个黄土高原的汉子，却怎常常哭的像个江南水乡的小女子！一逢下雨，大人们便只得停下了原本的生计活儿，也顾不得孩子们，招个三俩亲友，吃喝拉家常去了。孩子们却截然相反，以往年年雨时能玩的花样，一个个再翻出来去玩，雨中黏黏的泥土，打湿了的花草的叶子，都成了孩子们寻雨的园地了。

而我也藏了私，偷偷留了自己寻雨的一处天地——那是家旁一个小林子里的一个小洞旁。当微雨之时，便会跑到那里去，坐在一旁的石板上，看着雨穿过树叶缓慢滴到洞口，也有一些打到石块上，听得也是那般清脆，亦如当年苏子。我想，莫听穿林打叶声，也是这般罢！

一块石板，一个小洞，一些雨，偶尔还有着一两只小鸟伴着一个小孩，倒也构成了一幅天地人三位一体的水墨画了。也不知若干年前或若干年后是不是也有着某位和我一般的人儿，坐在洞前的石板上，看着缓缓打落的雨，静静地倾耳，倾心，去寻雨，寻着……

这也许就是我时时找寻的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