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蒲扇会说话

假如蒲扇会说话

近几日，疫情不那样严重了，虽然大多数人在街上，嘴巴还是用口罩捂得很严实，但无论如何，被疫情这无情的绳索拴紧的心，到底是放松了一些，一天，为散散心，我随便走走，看见环卫工人砍下许多随意疯长的蒲葵叶子，又动了闲心，拣了一柄看中的叶子，做了一柄大蒲扇。随手扇着，好玩，得意，惬意。当有人指着蒲扇问问时，更是一边得意地应着，心，却一边随着蒲葵扇的摇摆，飞得很远很远。

记得孩子小的时候，刚刚来深圳，也曾经拣了一柄环卫工人砍下的蒲葵叶子做蒲扇。

那时，孩子只见过广告商散发的蒲扇，清一色，都是塑料制作的，只有巴掌大小，那蒲扇扇起来风小得可怜，不顶用。而我做的蒲扇，怕有90平方厘米大小，拿起来不重，风，却很大很大。孩子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紧紧跟着，给她扇风，左一下，右一下，不紧不慢地扇着。她走的慢，我就慢跟，她走得快，我就快跟。她在草地里数鲜花，我在后面跟着扇风，她在花丛里追蝴蝶，我在后面跟着扇风，他在沙坑里玩沙子，我在旁边蹲着扇风……在炎热的夏天，让凉爽的，轻柔的风，始终伴随着她。

扇着扇着，我就想，如果蒲扇会说话，一定会不断告诉我，在我的童年时，在许多在炎热的夏天，也有随着蒲扇扇起的风而来，又随着蒲扇扇起的风而去的许多往事。那些往事了又未了，模糊又清晰。

我的老家在北方，那里的夏天虽然没有深圳热，也让人难以忍耐，再加上一到夏天，蚊子也无情无义，疯狂骚扰，炎热的夏天总是让人苦不堪言。

因为热，夏天吃晚饭时，只要是晴天，我家都不在屋子里吃，总是把桌子摆放在后门靠近菜地的地方。而且，妈妈总是一边吃饭一边用买来的蒲葵扇给我们扇风，害怕猖狂的蚊子趁机咬我们---孩子是她的宝贝疙瘩。

晚饭后，家里总是要点燃我们去远处割来的艾蒿，用它熏蚊子。

熏蚊子时，先点燃一点干草，打开门窗，然后，把半干不干的艾蒿放在干草上面，不一会儿，满屋烟雾缭绕，人进去都受不了，蚊子遇到艾蒿的烟味，更是纷纷从打开的门窗逃之夭夭。熏了一会，每次都是妈妈先进屋去，先把艾蒿上的火星踩灭，然后，用那把蒲葵扇把屋子里剩余的烟扇走，最后，才让我们几个孩子进屋上炕睡觉。

开始，妈妈有时倒是也让我们几个孩子去驱逐剩余的烟，可我们总是你推脱我，我推脱你，谁也不愿意去，有时，刚刚进去，就捏着鼻子捂着嘴退出来。后来，妈妈就干脆不使唤我们了。

扇完了烟，我们小孩子进屋了，一个挨着一个躺在铺着炕席的炕上。一躺下，额头就冒出了细微的汗珠，自然还是难以入睡，滚来滚去睡不着，结果，不是吵吵嚷嚷地喊热，就是嘻嘻哈哈地闹着，因为虽然开着窗户，但屋子里的气温还是很高。这时，妈妈就一边训斥我们，一边拿起蒲扇，坐在那里给我们扇风，不紧不慢，左一下右一下地。有时，她扇着扇着，自己睡着了，等蒲扇从手中脱落，她被惊醒后，看见我们还在吵吵闹闹的，她又拿起来蒲扇继续扇。有时，我们半夜起来拉尿，看见妈妈竟然靠着墙，手里拿着蒲扇睡着了，打着呼噜，有时，口水都挂在了嘴角上。

现在想起来，那时，我们真不懂事，两个大一点的孩子都已经十多岁了，都不知道替换妈妈，哪怕一小小会儿。从来没有想到让妈妈先躺在炕上，让我们来扇风。倒是总是嫌风小，总是埋怨妈妈的力气小，总是喊妈妈再使劲扇。

如果蒲扇会说话，他会告诉我，不要以为扇子很轻很轻，其实，扇子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