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桥

故乡的桥

我是在小凌河边出生的人，爸爸是在小凌河边长大的人，爷爷是在小凌河边生活一辈子的人，一提到小凌河滋润的锦州，我的心就被小凌河的水浸泡得鼓鼓胀胀的。

在我与小凌河、锦州梳理不清的沉沉的情结中，像小凌河的水永远不干涸的一滴是桥---小凌河上的桥。桥底下是日月流淌的小凌河，河的西岸是我的家。

小时候，小凌河上只有一座桥---小凌河桥，我们把它叫做大洋桥，那是从老辈人口中传下来的。小凌河桥那时是过小凌河进锦州城的唯一交通要道。大人们进城，去锦州的大楼百货商店，去锦华商店，要过小凌河桥；孩子们去看电影，去新华书店，要过小凌河桥。人们忘不了它，离不开它。

我小时候读书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到了读高中时，必须骑自行车过小凌河桥，早起晚归，高中的生活谁都知道，忙忙碌碌，忙碌得不亦乐乎。夏天到好说，最难是冬天，下雪后，雪一化，地上成为冰路，骑自行车好难啊！不过，那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难，似乎有点少年壮志不言愁的样子。

长大了，少年壮志不言愁一扫而光，为了谋生，四处碰壁，当然，也是高不成低不就造成的。于是，感到故乡无处容身，有点怨恨起故乡---它不通人情。为了寻梦，我从那座桥，那座连接城里城外的桥，那座连接远方的桥上一步一步走过，一步一步离开了故乡，离开了小凌河。应该说是因为小时候老是在水里玩耍，有了水的习性，顺着小凌河流到深圳，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乡锦州。

到了外边才知道，原来哪里都是天高地广，事在人为罢了。就向我曾经写过的几句话：翻过一座山，看见人们在劳作、拼命；又翻过一座山，看见人们在劳作、拼命；再翻过一座山，看见人们还是在劳作、拼命。

不过，外边的世界变化得快，变化得大，路途多罢了。朝哪个方向走，前面是荆棘还是花丛，看你的揣摩，也看你的劳作。

原来以为，别处都在变化，故乡不会变化。谁知道前几年回乡，想去寻找一下儿童时野浴的小凌河，放风筝的小凌河岸。却迷路了。

记得那时是夜间下了火车，坐出租车时，告诉司机，我去桥头，心里想，到了桥头，我重走原来的路，闭着眼睛就可以找到家。

谁知道到了桥头，下了车，四处张望，目瞪口呆了。

四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八方灯光闪烁的五彩路，全不是小时候的样子---小时候是一座桥，一条路通向城里，城里几条路，几个繁华处。不知道故乡是被简化了，还是被繁琐了。走到河边，低头一看，灯光下，看得见河水明丽，安谧，波光粼粼，比原来宽几倍。

远走他乡，不见小凌河惆怅，来到家乡，看见小凌河发慌。我迷路了，不知道家在何方……

后来，听同学介绍，近几年，小凌河先后建了五、六座桥，他们掰着手指数说，有南大桥、云飞桥、凌川大桥、百股大桥……呀！莫不是一本书中提到的五彩桥从天而降落锦州！真是条条大桥通东西，座座大桥连南北。

啊，原来故乡在变化，五彩的路，五彩的桥，只有我落伍了，还停留在记忆中，没有感受到。

我忘记了，近几年，或者说近十几年，中国在变化，一年一大步，沧海桑田，不停地向前，故乡也在变化，沧海桑田，也在向前。

五彩的路，五彩的桥，带着故乡走向哪里呢？只有故乡人体会最深。

     但我还在想，要是有一座桥横跨在故乡和我漂泊的地方之间就好了。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