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归

乡  归

凌学群

东晋大文豪陶渊明有一篇脍炙人口的《桃花源记》，让历代的文人墨客、贤达贵人、凡夫俗子，为之羡慕，为之憧憬，为之奋斗。桃花源，那是先辈们梦寐以求的仙境，是后代们念慈在慈的乐园。物换星移，时移世易。去年春天，我耳闻目睹了“桃花源”里的一切，的确让我心旷神怡。

杨春三月，正是微风拂面的时候，我骑车回了一趟惠州老家，应邀拜访了惠城区水口街道的一个老朋友。走进朋友老古的家，跃入眼帘的是：红木沙发、格力空调、海尔冰箱、TCL电视机以及斑斓璀璨的吊灯、色泽鲜明的墙壁、如镜放亮的地板。哇，这些豪华的奢侈品及其装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小康之家吗？

“老凌，我先给你泡壶茶，你喜欢喝什么茶呢？”紧接着他又说，“我这里有毛尖、大红袍、正山小种、西湖龙井”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我如何选择。我正诧异于这豪华的摆设和装饰，诧异于这个当年老实巴交的农夫，诧异于这个如入仙境的家庭。我随口说道：“当然是客随主便嘛”。说完，我端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着我这个将近二十年未曾谋面的朋友。他变了，变得沉稳、老练、豁达。当年的那副憨相，再也找不到了。从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精明且很能干的富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话果然不假。

“走，陪我去看看我们当年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喝完茶，我急着要老古陪我走一走。因为这次归来，将决定我以后的发展方向。

“这是我们当年一起流过血汗的窑厂。” 老古停了停，接着说：“你走后，这里就变成了鱼塘。鱼塘周边，是满目凄凉的荒草地。后来，有个房地产的开发商在鱼塘的一侧建了一幢幢大厦，取名‘海伦春天’。我们的村民几乎都住进了类似这样的楼房里，过着怡然自乐的生活，有的甚至自建楼房，乐此不疲。”我顺着老古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座座高楼鳞次栉比，高楼间隙处，一颗颗大树高耸入云。白云在高楼上空悠然地徘徊。当年的土木架构的瓦房，再也寻觅不到踪迹了。说话间，老古的手指从左边移到右边，接着说：“鱼塘中央，就是我们原来的窑厂，被一个祖籍福建的澳门的黄老板，建起了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名叫‘文华学校’。目前，该校师生有二千五百人左右。每天都歌声阵阵，书声琅琅，听起来挺舒服的。并且不断地为我们培养人才呢。”

听着老古滔滔不绝的讲解，我的思绪也跟随着飘忽起来。国家新农村政策出台十多年来，老家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了：四通八达的公路，取代了往日的坎坷小道；省时省力的液化油气，取代了昔日的烟熏木柴；力大无比的车辆，取代了以往的肩扛手拉；快捷灵敏的智能手机，取代了往昔的邮递信件及办事的排队长龙；就连饭桌上的美味佳肴，也胜过神仙皇帝。《西游记》中，吴承恩把孙悟空刻画的如此神通广大：火眼金睛，七十二种法术，能翻十万八千里的筋斗，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只可惜，人固有一死，吴承恩老先生看不到现在的人和事了，否则，他还需要绞尽脑汁地塑造人物，编造故事吗？可以说，新农村的农民们，哪个会比孙悟空差呢！

夕阳西下了，太阳的余晖把高楼、村办工厂、还有荔枝林，装扮的金黄金黄。我们漫步在林荫小道，沐浴着和煦的春风，一边观赏路边吐香献美的芳草，一边感慨苦尽甘来的人生。老古说，这些年来，我们响应党的号召，分别在不同的岗位上，施展着自己的才华。进城务工的，发了；在家务农的，富了。以前，我们向往城市的卫生和热闹，向往城里的人，白皮嫩肉有钱花，让我们乡下人垂涎欲滴。而今，反过来了，城里人厌烦没规则的喧嚣，厌倦无休止的应酬。而我们农村，自给自足的粮食、蔬菜、水果、山珍海味等，都非常的环保，让城里人羡慕有加。因此，有钱的城里人，都在我们农村，建起别墅来了。他们一来就会情不自禁的说：农村的空气，真好！ 农村的民风，真淳！

是啊，而今的新农村，的确今非昔比。农民增收、农业发展、农村稳定的“三农”政策，已经开花结果。孩子上学，有免费的九年义务教育；农民种养，不但不用交“皇粮”，而且政府还会有补贴；如果患病求医，有张社保卡就够了。日常的生活用品在村办的超市，应有尽有。茶余饭后，跳舞健身、打球壮体的，比比皆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洋溢着每个人的心田。农民伯伯患愁的事，到现在都一扫而光了！

晚饭后，老古问我：“你还记得晋朝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吗？”“当然记得！”我随口答道。这时，老古顺着酒气，站了起来，悠然自得的样子，手舞足蹈地背诵起来了：“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刚背诵到这里，老古便停顿下来，打了个饱嗝后，继续道：“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这时，老古向我做了个鬼脸，然后提高嗓门：“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哈哈哈……桃花源在此！”

看的出来。今天的老古有点兴奋。他是在断章取义，借古喻今。

“老凌，陪你走了一趟，你决定回来定居，还是回来办厂啊？”果然不出所料！不过，通过这次考察，我决定为父老乡亲办件公益性事业。目标，已经锁定！我立马站了起来，斩钉切铁地说：定居、办厂两不误！出国深造的是“海归”，我就来一个出外打拼的“乡归”！ 。

2020年7月17日晚  于文华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