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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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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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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里的年轮(散文)

一个人走过多少路并不一定能从他的脚上看出端倪。一个人在时间里走了多久,大约可以从他的额头上看出一些大概。

小时候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一个人的额头究竟有什么用,我看见的额头全部都锃亮发光,至少也是平坦的。

在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们物理老师的课堂,一个同学在课堂后面捣蛋,物理老师大怒,物理老师的大怒和其他老师大怒的发泄方式不一样,我觉得这是我们物理老师的聪明之处,我们物理老师说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句话,因此他不会去用尺子什么的去打那位同学,更不会用手掌了。他有他的方式。他让那个同学站起来,指着他说了一通,在这一通话里面我记住了一句话,他说,你没有看你额头上光的和麦场一样光溜溜吗。这句话大约是说那位同学学习不怎么样。我自此记住了“额头”,我知道了额头上的线条书写着东西,而不是我原来想象的空无一物。

我从此以后总是会不自觉地看一个人的额头,以此判断他的学问或者学习成绩。

大了一些,学了辩证唯物主义后,我知道了时间,我就想一个人的额头上应该还可以找出时间流逝过后的痕迹吧。我因而时常会在放学回家后悄悄的观察我的爷爷额头上的皱纹。爷爷额头上的皱纹不多特别像土地犁过后的纹路,而奶奶额头上皱纹就细一些浅一些,那个时候,父亲和母亲额头上还没有皱纹,他们正处在壮年的时期,也许是对生活的希望过于浓密,他们的额头上时常是亮晶晶的。

我们村有一个很特别,据说他生下来额头就布满皱纹,据说是他的母亲怀他的时候时常爱在村子最古老的树下站立等待从远方回来的丈夫,它时常一只手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肚子,一只手扶着树干,那大树多老啊。这个人一直带着额头上的皱纹生活,皱纹不见少也不增加,皱纹让他看上去与众不同,在小学的时候他就有“教授”的称呼,还别说,仿佛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一样,这个人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后来由于家庭经济困难就停学了,一直生活在村子里,但是 ,他几户通晓所有的手艺,木工,油漆匠,瓦工,陽场摇楼更是一把好手。我们村最早种西瓜的那个人,不要问就是他,第一个引进地膜覆盖小麦的也是他。

皱纹可以说是一个外在的判断时间在人身上流逝的最好的证明,既然在这个人身上似乎失去了作用,我就想时间一定像风吹过一颗树会给树带来成长的动力一样会在一个人的身体里留下印记的。

这也许就是我们常说的刻在内心的记忆,这就好像树木用怀抱里的年轮记录着自己的四季。

我从心底轻松地打捞起三十年前的记忆,并把现实和它对比,我十分清晰地看见了时间带来的巨变。我记得三十年前我们村每一条巷子里都有人影晃动,父母和我们茶余饭后说的都是今年的苹果怎么样,明年准备再增加多少地继续种苹果,或者今年谷子没有收,明年是不是还种谷子,我记得我们的目标就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如何刨除更多的惊喜。谁能料到是时间把日子极快地翻了过去,我们无意识地走进了城市,摸索着,时而迷茫时而清醒,那个时候,我希望时间能够像一位智者一样告诉我前面是什么,我们在追赶什么,我们应该用怎样的姿势去实现自己的目标。这些对于时间的想法和要求证明了时间的锋利,时间像河流无法阻拦,正是这些心中堆积起的疑惑让一个人的内心跟着起了皱褶, 这些皱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皱纹 ,它们在时间的推泼助澜下砌成了人的生活过程的一面石头一样的根基。

即使最无奈的时候,一个人也被时间牵挂着,他可能茫然失措,可是,只要他活在时间里,他的茫然失措终将成为过往,在某一刻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会欣慰于时间的伟大和有情,是时间用刻刀把你的曾经记录在了你的身体里。

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你的欢乐,幸运就好像一些蜘蛛的丝网被时间一样的风碰触过,同样封存在你的身体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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