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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进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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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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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的咏叹

夏日已是昨天。随着中秋月的迫近,秋风已时不时的来,秋意淹没了对炙热的恐惧,枯干的草木处处宣泄着一种极具色调的情绪。我生活的闽南,有山有海。夏天的美妙大多装在蔚蓝的大海里。夏秋之间的过渡没有那么明显,秋的到来是不打招呼的,在你不知不觉中突然发现,秋来了,于是,秋就真的到来了。闽南地区是多山之地,山,不都是浅山,除却沿海,更多的山是一山连着一山,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深邃得像未知的领域。只是秋来得迟暮,秋的景致并不那么容易见到,可能北国已是隆冬,这里的秋意才真正浓烈起来。时节到来,属于闽南的秋底蕴也是十足,与夏天裸露的大海让人贲张一样,秋之美让人心底直颤抖。

在闽南的海边,中秋月肯定是一个季节的交接。即便夏日已经过了很久了,闽南的山野还是郁郁葱葱,更不用说城市的街道,城郊的园林,绿依然是这片土地的主旋律。炎热依旧,时不时还有火炉的感觉。随着中秋节的到来,望望中秋月,恍然大悟似的,哎呀,都已经是中秋了,于是便一头扎进秋天去了。

秋月是秋给人的最初美好,人们偏爱歌咏它。我们赋予这个传统意象丰富的内涵。秋月悬挂,季节明显柔和了许多。清寒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大地上,光华照人,大地一下宁静了,旷野沉默,鸣虫收敛,气候由燥热而清凉,人心随之静穆了起来。对此,洒脱之人大多心领神会,惬意地享受。

秋天无论在何地,格调大体是一致的吧。秋季最令人难以割舍的,怕是秋色吧。秋风紧,秋往深里走,秋意就越浓烈起来,天地间便开启了一段缤纷炫目的光阴。秋色首先给人的是视觉上的冲击。真不知道在秋的原野里到底储存了多少挥洒不尽的色料,才让季节如此妖娆。

秋日哪能不登高揽胜呢?极目群山,延绵无限。想来由北而南,秋景是次第舒展的。大地各种色彩调和在一起,层层叠叠,团团簇簇,说不尽秋的美妙。各种各样的树无不尽展风采。枫叶层林尽染,艳艳的红色像天边燃烧的彩霞,奉献了它对秋最热烈最潇洒的情怀。银杏呢,完成了它的蜕变,把对秋的追随对秋的依恋化作片片金黄撒向人间,送上美好的祝福。水泽里的芦花是秋天的素影,兀自飘洒着它的洁白,白花花的,浩渺无边,迎风起浪,和天上的白云互相照应,把一片银装的世界装进人们的心底荡漾。长春树也由浅而深,由翠绿而黛墨,焕发着生命的无限生机。红的,粉的,黄的,橙的,白的,黛的……它们交织在一起,织成季节的盛装,绽放生命的活力。给我们一个火一样热烈的世界,一个丰收喜悦的原野。

秋把色彩搭配发挥得淋漓尽致,赏心悦目。秋之赏景不同于其他季节。春天里赏花,花太纤弱了,水灵灵的让人直产生悯惜之情,一份圆满的赏景心绪往往被弄得支离破碎。秋不会有女儿之态,林妹妹要是有走出大观园看到金秋的世界,定会为葬花而羞赧。夏天太热了,热得粗野,汗渍沾身难以抒情,即便夏荷清香,也太过于孤单。冬天的冷限制了人们的思绪,畏缩的身躯不足以点燃激情。赏秋的内容很多,事物很多。风、雨、月可入目入诗,花、叶、色也可入目入诗,可寥廓无边,意气风发地抒发,可一花一叶一世界地缠绵。人们对秋叶情有独钟,流传下来写秋叶的诗篇比比皆是。即便是秋之菊花 高洁而清远,自有一份诗性的操持,与之相较也略显逊色。秋叶饱含阅历,饱含沧桑,饱含厚重的成熟之美给你的是激昂,给你的是震撼。让人联想到在秋风中飘落的,或许是一种生命的解脱,或者已经完成了生命的期许,在生命的长河里,晦朔之间,已经历了一个轮回。

金秋的世界与童话世界相联,充盈着梦幻,色彩,追逐和遐思。融入秋天是种幸福,在秋色灿灿中走进她的原野山川,犹如走进一个神圣的殿堂。它城市霓虹灯似的,幻化着迷离,唤醒了追忆,感受到生命的热度和高度。秋色是一曲交响乐,多重奏,它的雄浑,辽阔,悲壮极具诱惑力,它吸引人们登高抒怀,信步寻芳,流连忘返。于色彩中穿行,人在山间看图画,看图画的人在看你,成为秋之长卷中的一景。

云是构建秋之美的另一幅画卷,有了风抚慰,云就变幻着。秋天的云尽往高处飘,裸露着浩瀚无涯的蔚蓝。行云流水,洗净了天空,间或一行大雁飞过,雁叫声声,听得人灵魂出窍;蓝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悠悠而过。那种天高地迥,广阔无垠,与无限的江山有不尽的想象。美妙的画面一幅一幅扑眼而来,或披红缀黄,或绿树成排,或白雪皑皑……如此情景,哪能不搅动你的心扉?

有云有风其实也不是最重要,诗人骚客们更看重的是雨。入秋总要有雨,有雨秋才入得深啊。愁如“巴山夜雨涨秋池”,痛如“秋雨梧桐落叶时”都是特有的心境。飘飘的秋雨,滴落的秋雨需要在聆听中参悟,有时,豁然开朗,这原本就是秋应有的一种气质。如果没有雨,秋的格局怕是单调了许多。朗朗的天让人情感拥挤,身体如一堆柴禾,天高物燥,一点就着,以为自己的能源无限,宛如地底的油任凭燃烧。当然,豁达者如苏东坡,笑吟“也无风雨也无晴”阔步昂首行走,把诸多不幸抛诸脑后,全然不顾世间的得失,历来深得文人赞许。许多人的境界无法到达,秋天的诗篇只能写成喟叹,在秋风秋雨中喟叹。秋风秋雨所衍生的思绪便如难以挥去的雾霾,迷茫,阴郁,苍凉。秋必须有这一面低沉的诗意,有了它,才能组成秋之美好篇章的全部。

秋在心底其实更多的是某种意境。它让我们不由地把它和特有的景致联系起来,景象不同,内心的暗示也就发生变化。人生之秋,阅历丰富,有许多参透,生发出来的思考特别深厚。秋月、秋风、秋雨、秋色都能在人心中栖息,与人心中的意念重叠。于是有人因讴歌而泣涕,有人因悲怆而泣涕;有人在秋天释放胸怀,手舞足蹈,有人在秋天奔突呼告,裸露狂野的本性。因为有了联想,所以就有了感叹。比如秋之月,秋之天空,晴朗、明澈、辽远,原本也没有太多的凄厉本色,却往往有许多惆怅感伤的流露。因为秋之凉往往从心底首先萌芽。秋天丰富的色彩,让人对于秋的感情不至于凝滞,它易于宣泄各种情绪。有豪迈磅礴的歌章,有风中揉碎的乡愁,有壮志未酬的呐喊,有人生易老,迟暮将至的潸然。总之,秋只是寄托的表象。它触发了心灵深处悲喜的储藏。因为食得人间烟火,所以感慨就良多了。人生就是这样的矛盾体,既盼望又失落,既追求成熟,又感叹青春不再,岁月流逝,喜悦与怅惘始终并存。

秋是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我老早在骨骼里就烙上它的印戳。无论哪里的秋,怎样的秋我都喜欢。我们无须矫揉造作,我要清晰地表明我喜欢秋的风韵,该喜则喜,该悲则悲。喜欢蓝天白云,喜欢放旷,喜欢幽远宁静,喜欢灿烂愉悦,向往着天地高远,乾坤无限。也喜欢诗人们的寄托、怅惘、失落、伤感、悲戚……,因为在我的心里,它们都是无以伦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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