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叶子的禅

这片叶子原是绿色的，久未照料的原因，她的叶子变黄了，只剩这一片叶子，但茎杆依然好好的，植物的生命很强大，很神奇，为了生命延续，舍弃所有的叶子。

这片叶子我搬回来就发现黄了，至今已经十多天了，黄叶大概眷恋吧，一直没有掉下来，今天我扫地，我不知道是我触碰的原因，还是机缘就那么巧合，黄叶在我身边掉下来了，我弯腰将她拾起，一时不知该为她的凋落惋惜，还是为她悲壮的牺牲而感叹。

蒋勋先生曾经讲过桐花的故事，他说桐花的雄花和雌花如果完成授粉，雄花就选择自我凋落，将最好的留给雌花，一片片完好的雌花成片成群的凋落下来，铺满了树下的大地。这是一种生命的完成方式。

原来，植物也是有她们的灵性，也有她们生命的完成方式，这些生命的完成方式不输人类生命的完成方式。

我原来只知道春夏秋冬，树叶绿了，黄了，凋落了，是一种自然规律，是一种季节定数。那么多的种类不同的叶子，在秋天的季节里，都自我凋落。因为叶数众多，所以根本就不会多想。在自然科学家的眼里，她们就应该凋落，但在一个文学家的眼里，她们都是一种生命的完成方式。

我家的这片叶子，没有到季节，她凋落了，或许她原本就不凋落，好像是常年绿的，隔了一年，她光秃秃的，黄叶在我手心里，让我怀疑我的记忆是否正确。现在她为了延续生命，没有到秋天，这还在炎热的伏天里，离她应该转黄的命数还早。可是，她确实让自己黄了，确实让自己凋落了。

我抚摸着叶子，生命的气息还很自然，很鲜活，很厚实，很饱满。窗外蝉还撕心裂肺地叫着，银杏的叶子还葱绿地沐着阳光，她们还都是生命最好的状态。这片叶子除了颜色之外，其他都很完好，像那献身的雄性桐花一样。

铺满一地的桐花让五岁的小男孩找不到走向妈妈的路，这让同样在看桐花的蒋勋先生很感动，弱小的生命生出对弱小生命的怜惜。我把这片叶子捧起来，想给她找个恰当的地方，先是放在桌子上，又觉得不好，继而又把她安放在窗口的正中间，此时此刻，我，黄叶，窗外的绿银杏，三个生命，我也该和她们一样，有我生命的完成方式。

更绝的是，孩子午睡醒了，习惯性的跑来找我，看我在写字，本来想看一看，后来又放弃了，说不想打扰我，他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下，拿起了我一直放在梳妆台上的小和尚，再抬头，他已走出去了，但我没有想到，等我再转头看向那片叶子的时候，发现小和尚贴着叶子打坐在那里。

孩子无心的举动，却带来这样恰到好处的意境，叶子被赋予一种安静的禅意。

这是她生命的缘，也是她生命的禅。这归宿看似偶然，其实也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