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林爽的头像

林爽

网站用户

随笔杂谈
201905/20
分享

倘或新生

总是要闲下来才能静静思考的,若终日奔忙,所思虑的不过是眼前之事罢了。近来有了大把的时间,读了林语堂先生的《吾国与吾民》。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民国情有独钟,大抵是那段岁月太过丰富,也太过惊心。那时总是搞不清护国运动与护法运动,弄混了更迭频繁的民国总统,思想主义也是杂乱不堪,不变的唯有一腔爱国热忱而已。

文人以笔为枪,军人以枪为命。总是因为自由平等成为一纸空谈,民主博爱荡然无存,年轻的血液喷薄汹涌,共和国体名存实亡。文人的触觉和学生的热情总是异常的敏锐,敏锐的异常。中国人的劣根性古来有之,似已融入血液之中,天赋使然,概难卒除。柏杨先生以丑陋二字形容,实实精当准确。

或许正如孔老夫子所言:“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上世纪之中国,民族生命涵育着过于庞杂的内质,论辩争鸣左不过一家之言,纸上风雷之音,笔诛口伐,渊博而无当,陈览而失实。此辈大爱之人,身穿爱国大褂,过久则破碎而零落,却也招摇过市,便好像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般惴惴。若能坦白的直陈一切,她的好,她的坏,暴呈一切纷忧困扰,无乎粉饰,倘或新生,终见希望。

林语堂先生煌煌一言,国民心性,道德灵魂,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对于文学,中国人向来重视含有教训意味的文学,文以载道便是如此。然而对于优美悦人的抒情文学,则轻视其为雕虫小技。中国的读书人,几千年来都在孔夫子的门槛里翻跟头,《大学》、《中庸》教人明德,便是正统,而《水浒》、《红楼》则为异端邪说,诲淫诲盗,岂不笑哉?

衡之实际,一部有价值的文学作品,总归是发于心胸,其本质便是抒情。“诗者是心之声,朝暮涌上心头,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文学抒情之素性,可以当做人类性灵的观照,便只惊鸿一瞥,也顿觉了然。

谈到学问,总要提到学人,从前学人是统治阶级。有时我便幻想,若是从前,我也能打马御街,耀武扬威一番了。转念间回归现实,以前怕是学的只能是针黹女红,习的是《女则》、《女诫》。不能读书,更不能发此狂悖之言,活脱脱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罢了。诚然,当承平之世,人民崇拜读书人的心理常被孜孜不倦的培育着,学究们也有治学毅力,献身学问不辞辛苦,博士相公们,挟有显明的官僚资格,他们对于学术修养一无所知,但能出于强记的背诵四书五经。他们既不能写好诗,又不能明经济,上不能报效君恩,下不能保境安民,可是他们的势力却不可轻侮,仿佛天生高人一等,有一种阶级自觉,也有阶级理想。

以我个人之筋力,是无法深刻批判荼毒读书人多年的科举制度的,惟见林语堂先生之文略有感触。我向来是喜欢摆弄文字的,犹爱散文。中国的散文大体来说是少的,散文诗式的风格,声调铿锵,作风高尚,形神具美,而到骈文大坏。多用于朝廷赞颂,仿佛宫体诗,词句矫揉造作。好的散文,或为思想与情感的自由活跃,或为体裁风格之自由豪放,此一般为非正统作者所作,他们往往受到朝廷的苛评,或被禁止,或遭贬斥,郁郁而终。而至近代,散文白话也多崛起,成为思想激荡的主阵地,地位日盛,作用渐笃。

我不止一次的想,若我置身于乱世,当待如何?是否也会想我向往的他们一样,冲决一切,砸碎锁链,开辟崭新世界,还是苟活于世,成为禄蠹之辈?假设并不存在,而我仍旧感谢那些以身躯鲜血为屏,换来共和的人们,看到那段斑驳岁月,那年轻稚嫩的面庞,午夜梦回仍旧心绪难平,细细读来依旧感动不已。会揪心、会忧虑、会焦急、会痛惜,眼中的泪水也不经意。

未知生——焉知死,假使中国人的艺术使我们感到愉快而幽默,克服丑恶与痛苦,以美饰人生。而这种见地也必将成为某种价值的标度。在暴风雨的黑夜,不畏爬山之苦,徘徊山麓,不知越岭之劳。方知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无花空折枝。

人生譬如一场滑稽,有时做一个旁观者,静观微笑,犹胜参与。像清醒了的幻梦者,观察人生,有时懦弱,有时冷笑,用清明的眼力,返求于自然,微风落叶,轩窗自启,悠然自得。倘或新生,放弃不可捉摸的未来,把握少数确定的事物,表现逼近老迈的圆熟和慈祥的智慧,人生有限知足乐天,生命与力,消极与死亡,苍白的回忆,落日余晖仍能欣然而笑,正如词人的敏锐: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倘或新生,已经新生。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