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暖花开。西湖边坐看杨柳依依、波光粼粼,漫步苏堤体验春风拂面、笑靥如花,不挤,不吵。遇见杭州,一种美好,油然而生。
我的家乡在湖北黄冈,对杭州的最初印象,仅限于白居易的这首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心里向往着有一天能去杭州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忆。读的书多了,知道江南多才情,也便多背了些诗词,而杭州无疑是诗人词家笔下的常有主题。“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湖光山色无限美,你一定还记得这些诗词,它们曾经伴随年少时的朗朗书声,慢慢丰满人生记忆里的杭州印迹。
小时候受熏陶最多的有两件事,一件是听书,每年夏夜乘凉听书成了我们在竹制躺椅上最期待的事,三侠五义、书剑恩仇录……伴着锣鼓声,侠义忠良装满了年少时的理想,也让我有了看遍金庸、梁羽生、古龙所有武侠小说的执着和爱好,除了诗词,武侠小说大概算得上是我文学爱好的启蒙。还有一件就是看戏,春节期间跟着家乡的楚剧团一个村一个村地跑,看的听的多了,那种曲折婉转的楚剧迓腔至今还能哼上几句,戏剧所特有的一种叙事方式,尤其是大悲大喜时的夸张手法,往往能达到情绪渲染的最佳效果,还有楚剧服装的扮相,更是留下了深深的美学记忆。
及至有一天,看了越剧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始知有比楚剧更柔和凄美的戏腔,对江南的爱情故事也多了些认知。由浙江余杭籍诗人罗邺创作的《蛱蝶》七律诗,据说是至今看到的唐诗中唯一与梁祝相关的诗歌,也是至今发现的最早反映梁祝故事的古诗词,当然也是至今最早反映梁祝“化蝶”的文学作品——“草色花光小院明,短墙飞过势便轻。红枝袅袅如无力,粉蝶高高别有情。俗说义妻衣化状,书称傲吏梦彰名。四时羡尔寻芳去,长傍佳人襟袖行。”文学就是这样,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记载着历史传说,传递着美好,或者伤感。
时间是最好的见证。一对蝴蝶美丽了几千年,就像穿过秦时明月汉唐风翩翩飞来,是那么久远的情歌。我们都向往这样美丽的爱情,即使到最后化做双飞的蝴蝶,仍是那么的荡气回肠。而那座雷峰塔,虽然镇住了白娘子,却锁不住人们对美好爱情的向往;断桥不断,鹊桥如鹊,那一叶油纸伞下的浪漫相牵,仍是西湖边上永远的定格,在你心中,在我脑海里。“古有梁祝化蝶飞,一路有你不觉累;许仙逆天会白蛇,情动地天永不悔。”这几句顺口溜说的就是发生在杭州的两个爱情故事,流传至今,让杭州成了爱情的代名词。
成年以后,久居江南,走的地方多了,杭州更是假日里去过最多的近城。如果以女性化来标识,中国最女性化的城市无疑在江南,其中最典型的肯定是杭州。提起杭州的景物,我们也会联想到女性:平湖秋月是女人的含情脉脉,曲院风荷是女人的风姿绰约,苏堤春晓是女人的妩媚动人,柳浪闻莺是女人的娇声嗲气。“云山已作蛾眉浅,山下碧流清似眼”,这难道不是女性的形象?的确,杭州的花情柳意、山容水貌,无不透出女人味儿。难怪晚明才子袁中郎要说见到西湖,就像曹植在梦中见到洛神了。还有越剧,这个曾经只由女人来演的剧种,也不折不扣是女性化的。杭州,从风景到风俗,从风物到人物,都呈现出一种“东方女性美”。这就是不一样的杭州,充盈文气充满温情又能让四季浪漫如初的杭州。人们喜欢杭州,唯美尚美肯定是一个逃不过的理由。
人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小时候从诗词里开始向往江南,不曾想,有一天自己也成了江南人,离杭州也仅咫尺之遥。其实,无论距离远近,杭州就像记忆里的那颗方糖,含在嘴里,甜在心里。如果说年少时的那颗方糖给了我学习的动力,成年后时不时的杭州之行,却让我有了“生活如此美好,且行且珍惜”的心绪和向往。
这个假日,坐在西湖边,依旧看人来人往。还好,阳光,依旧很温暖,我咀嚼着方糖,咀嚼着回忆。微风习习,时光跟着流逝。西湖,也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