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林友侨的头像

林友侨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4/30
分享

母爱深沉

我无法用文字表达对母亲真挚的爱,就像母亲无法用语言表达对儿子深沉的爱。

我是在母亲的棍棒之下长大的,母亲的棍棒使我过早就痛切地理解了什么叫母爱。那是比海还深比山还沉的母爱啊!

母亲六岁那年外公就贫病死了,外婆远嫁他乡,母亲孤苦伶仃,靠帮一位堂兄放牛、割草过活。不幸的身世,造就了母亲寡言少语而又刚烈火暴的性格。这性格让我的童年吃尽了苦头。

母亲生育了七个子女,我夹在中间,由于从小好玩好动,长得结实,常不把体弱的姐姐弟弟放在眼里。那时我觉得母亲特偏心,我与姐姐吵架,她说我欺负女的,要打我;我把弟弟打哭了,她说我欺负小的,也要打我。有一次我打了弟弟后母亲抓过竹条把我追了好远,我心里委屈,赌气不回家吃饭,却找了一担粪箕去挑粪到自留地。平日巴不得要挑轻一点的十二三岁少年郎,此时却把粪往粪箕里拼命压,压到挑在肩上两脚打颤,走起路来飞了似的颠着往田里跑。就这样挑了一担又一担,直挑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直挑得母亲于心不忍叫人把我哄回了家。

最让母亲每每忆起都心疼的是,有一次我不知怎么又闯了祸,母亲揪住我的头发命我跪下,然后抓过门后的竹子劈头盖脸就把我往死里打。竹子打烂了一支又一支,我的身上、手上、脚上肿起了一道道红印,我仍跪在地上,既没躲避,也没有逃跑,更没有求饶,直打到一位嫁本村的堂姑妈闻声赶来抢下了手中的竹子,母亲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母亲哭得很伤心,她断断续续地告诉堂姑妈:“我打他,他怎么就不跑,竹子打在他身上,我心里痛啊!”听了这话,挨打时一直不哼一声的我哭出声来,满腔的委屈,全化作了对母亲深深的同情。从此,我变得懂事。

可是,穷困的日子总是磕磕碰碰多灾多难。就在我外出读书读到初中二年级那年六月,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我病倒了,病得不省人事,病得母亲多少个夜晚暗自落泪。没钱买药,我就和父亲到处去采草药,然后让母亲用砂锅文火慢慢煎。我总是要求母亲把药汤煎少点,因为那汤实在苦,多了难以下咽哪。那段时间我的情绪特别低落,有书不能读被困在家里要人侍候的生活使我痛苦和绝望,偏偏有一回母亲煎好的药倒出来还有满满一碗,当她端到我面前时我暴躁地劈手就把药碗打翻在地。那一刻,我发现母亲就像好心做错了事的小孩,两行委屈的泪水,无声地从她那双煎药时被烟熏红的眼里淌了下来。就是这两行眼泪,使我心痛、内疚了很久,很久。

身体康复后,我应征入伍,远离家乡去圆绿色军营梦。启程那天早上,我正与亲人、邻居一一话别,几天来没说一句话的母亲把我叫进灶间,端起一碗茶水要我喝下。我一看那茶里漂着纸灰,明白那是烧化了的灵符。

乡间习俗,远出谋生之人,需去庙里求灵符随身带着或烧化服食,以佑一路平安。我是个古老乡村的叛逆者,从懂事之日起就不拜佛不信鬼神,我知道母亲也并不真信这些,但当她的儿子要到那梦里也难抵达的地方去扛枪戍边的时候,没读过一天书内心孤苦无助的母亲最终还是不得不求助于神明。这是中国农民几千年来共同的宿命,一个根植于灵魂深处永远也逃脱不了的宿命。因爱而迷信,因迷信而得到安慰以求自我解脱,有时爱和迷信也仅仅只是一步之遥啊!明白了这一点,我毫不犹豫地从母亲手里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六载军旅,前后十五个春秋的背井离乡,在异乡风雨兼程,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可以说,我在人生路上的奋发与拼搏,多半是为了母亲,还有父亲和弟妹。每当夜难成眠的时候,我会独对朦胧月色和渺茫星空,遥望故乡,想念我年岁渐老的母亲。我知道,母爱无私更无价,我就是拿来世上最好的东西,也难以报答母亲对我深沉的爱!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