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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友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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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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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召唤

一位来自海南的朋友,送给我一个很大的海螺壳。我将它放在书柜上,抬头可见。有时看书累了,或心情烦躁了,我就取下海螺,让螺壳口贴近耳朵。这时,我就听到了海风呼啸的声音。我的思绪,随着海浪声声,轻轻摇曳,飘向过去,飞向远方……

我的家乡,距离浩瀚的大海仅十几公里。儿时的我,每天清晨都被村庄响起的“卖鱼啰……”的吆喝声唤醒。母亲小心翼翼地拣几个鸡蛋,去换刚从海边挑来卖的新鲜海鱼。这是我对大海最早的记忆和印象。

真正投入大海的怀抱,是从当兵的那天起。1986年11月的一天,我们200多名新兵在汕尾港坐上前往海南的军舰。军舰鸣着汽笛,徐徐驶离海岸。我走上甲板,放眼碧波荡漾的大海,心中满是憧憬。

随着船入深海,海浪一波高过一波、一浪大过一浪,军舰像一头喝醉的鲸鱼,在波涛中左冲右突,摇摆起伏。新兵们都哇哇地呕吐起来,一个个无精打采。桀骜不驯的大海,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

当天晚上,军舰在广州靠岸过夜,饥肠辘辘的我们终于吃上了第一顿“军饭”。第二天前往海南时,海上风和日丽,年轻的战士们在船舱、甲板上已经有说有笑,充满活力。

望向雾霭沉沉的海面,迎着腥咸的海风,听着飞溅的海浪声,我们于深夜抵达海口市,与更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新兵,列队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操场,经历着一场决定前途命运的“沙场点兵”。驻守海岛各地的领兵干部大声点名,被点到名字的就跟着他走。夜色朦胧,谁也不知道前路有多远,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军营生活。

我们同船去的战友,就这样散落各地,有的去海岛哨所、有的去深山老林;有的从此朝夕相处、有的此后再无交集,甚至终生未曾相见。但我们的心是贴近的,我们从事着共同的事业,向往着彼此的向往,我们都是大海的儿子、海南岛的兵。我们的生命,再也离不开大海了。

我没能如愿前往海边,而是被分配到海南中部的五指山。从新兵到警卫员,再到卫生员、报道员,我在五指山一待就是8年多。每天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山。以绿为底色,山中之四时,又多有变化,大抵呈现出春嫩夏绿、秋黄冬红的景象。冬天红艳艳的并非花,而是树叶,一簇一簇红得像一团火,远远望去,璀璨夺目,让人怎么也看不够。

相比于山的深沉、厚重,我更向往海的壮阔、灵动。假期里,我去得最多的地方是三亚和海口,我曾在天涯海角的岩石上攀爬,在大东海的沙滩上奔跑、海里冲浪,在鹿回头、铜鼓岭上久久眺望……我吟诵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诗句,心中渴望着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直到有一年,我所在部队开始挑选身体素质好的士兵前往南沙守礁。此时的我,鼻梁上已架着一副眼镜,不符合上礁条件,错失了军旅生涯中难得的一次建功海防的机会。而我的许多战友,义无反顾地开赴南海,以顽强的毅力搏击风浪,守卫岛礁,谱写了一曲热血青春的壮歌。

惜别军旅已是30年,而大海的涛声,还常常进入我的梦乡。恰如海螺近耳,久久回响!

    (原载2024年4月16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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