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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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剧
一捧雪
编剧 林振立
人物
莫怀古 玉杯“一捧雪”主人，官至太常寺正卿
莫夫人 莫怀古之妻
雪 艳 莫怀古之妾
莫 昊 莫怀古之子
莫 诚 莫家仆人
汤 勤 裱褙工，官至北军都督府经历
戚继光 蓟州总兵
严世蕃 司空，权相严嵩之子
陆 炳 锦衣卫指挥史
将 官 严世蕃手下
兵丁、狱卒若干
一 赴 京
明朝，嘉靖年间，严嵩、严世蕃父子专权，飞扬跋扈，官场腐败。
飞雪迎春，梅花绽放。
【京杭大运河码头长亭
莫怀古 （唱）皇恩浩荡到莫家，
太常寺里做正卿。
怀古告别妻与子，
欲赴京都要履新。
莫夫人 （唱）春风十里送夫君，
依依惜别到长亭。
此去京华多保重，
飞鸿传书笔要勤。
莫怀古 夫人，我要走了。我走了以后，昊儿要靠你扶养成人，让你辛苦了！昊儿稍大以后，
夫人送昊儿到方先生私塾读书，确保培养成才！
莫夫人 老爷，你放心走吧！昊儿，我会悉心照顾。昊儿稍大后，我会送他去方先生私塾读书，教养其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莫怀古 如此，多谢夫人了！昊儿，要听母亲和方师傅的教诲，好好读书！爹爹，要去京城做官了，有空再回来看你和你母亲。
莫 昊 爹爹，孩儿记住了！爹爹，你要早点回来！我和母亲等你回来！
莫夫人 莫诚，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要好生照顾好老爷，千万不要让老爷挨饿或着凉！这是刚温的一壶绍兴黄酒，路上带着喝。老爷喜欢喝酒，你就用“一捧雪”玉杯，给老爷斟点，但不要喝醉误事。
莫 诚 请夫人放心！莫诚一定细心照顾老爷。老爷、夫人，小人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莫怀古、莫夫人 莫诚，请讲！
莫 诚 多谢夫人！小人跟老爷赴京后，小儿文鹿，我放心不下，他娘死得早，孤苦无依，从小跟随莫公子玩。这次莫公子要到方先生处读书，能否带小儿文鹿陪读？
莫怀古 莫诚啊，你放心，文鹿这孩子聪明伶俐，我也很喜欢，和莫昊一起到方先生处读书，我觉得是好事一桩，夫人，你觉得呢？
莫夫人 好，好，就让莫昊和文鹿一起去读书！
莫 诚 （跪拜）多谢老爷、夫人！莫诚没有了后顾之忧，定当专心全力伺候好老爷！
莫夫人 莫诚，快快请起。雪艳，老爷去京城后，生活起居就由你照顾了，你要陪伴好老爷，白天，弹个小曲给老爷解解闷，夜晚，给老爷暖暖被窝揉揉腰。
雪 艳 夫人，雪儿记住了！
（唱） 飞雪迎春大地白，
红梅花开枝头伸。
夫人教子守家园，
雪儿陪夫上京城。
莫怀古 （唱） 春风得意马蹄疾，
妻教子来妾陪身。
京杭运河水淼淼，
建功立业情深深。
莫夫人 莫诚，拿“一捧雪”来，我为老爷斟上一杯酒饯行。
莫 诚 好的，夫人。
莫夫人 老爷，请喝下这杯酒，我们在此告别。
（唱） 春寒料峭赴帝京，
玉杯盛酒来暖心。
祝愿夫君旅途顺，
母子在家候佳音。
莫怀古 多谢夫人！
（唱） 祖传九代一捧雪，
冬暖夏凉玉杯情。
此去赴京随身带，
庇护怀古保康宁。
莫 诚 老爷，船要开了，我们走吧！
莫怀古 夫人，告辞了！昊儿，听母亲的话，好好读书！
莫夫人 老爷，一帆风顺！旅途平安！早点写信回家！
【莫怀古、莫诚、雪艳上船，莫夫人、莫昊下。
【苏州客栈后花园 莫怀古、雪艳、莫诚上
雪 艳 老爷，我们去花园看看，有什么风景没有？
莫怀古 雪儿，好的，莫非你看到了什么？
雪 艳 花园中，有假山和亭台，我在亭台弹琴给老爷听吧？
莫怀古 好啊！我们走吧！莫诚，去倒一杯酒来！
莫 诚 好的，老爷！（下）
莫怀古 雪儿，花园雪地里好象躺着一个人，我们去看看。
雪 儿 呀！老爷，吓死我了，真的是一个人也！好象冻得昏死过去了。
莫怀古 莫诚，快拿酒来！
莫 诚 来了，来了，老爷！（上）
莫怀古 这是好象有一个人冻僵了，你用“一捧雪”倒一杯给他喝下去。
雪 儿 老爷，我来！（雪儿把这个冻僵的人抱起头，靠在自己怀里，慢慢地往他嘴里倒酒。那人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莫怀古 你是何人？
汤 勤 拜见老爷！小人姓汤名勤，号北溪，在苏州以裱褙书画为生，可惜贪玩，输了钱财，
无家可归，又冷又饿，刚才昏睡过去了，多谢老爷救命之恩！
莫怀古 原来是闻名天下的汤裱公，久仰久仰。我有许多名人书画正想裱褙，不知你有没有意向留下帮忙？
汤 勤 如此甚好！多谢相公！（跪拜）
莫怀古 汤裱公，请起！我姓莫，名怀古，此去京城赴任太常寺正卿。一路上，有你作伴，也多一个知交。
汤 勤 原来是莫老爷，久仰大名，能与莫老爷相交，小人真是三生有幸。敢问这两位是？
莫怀古 汤裱公，这位是贱内雪艳，这位是家人莫诚。
汤 勤 汤某见过雪艳娘子。（唱）冰肌玉手俏容颜，
九天仙子落凡尘。
犹抱琵琶半遮面，
乐声阵阵动心弦。
雪 艳 汤裱公，不必多礼。（唱）才子巧手夺天公，
沦落人间没烟尘。
回归正道务正业，
书画世界见臻品。
汤 勤 雪娘教诲的是。在下一定痛改前非，跟着老爷做出一番事业。刚才在梦中，似乎有一盏玉杯靠近嘴边，一股温热进入腹中，敢问老爷，这玉杯能否再让我一睹芳华？
莫怀古 哈哈哈，我途中又得一才子相伴，可喜可喜！莫诚，拿酒来，让汤裱公再喝上一杯。
莫 诚 好的，老爷。（拿玉杯“一捧雪”上）
汤 勤 莫老爷，好酒，好酒啊！你这玉杯，也是奇珍异宝也。
（唱）玉杯晶莹梅花绕，
酒入盏中似雪飘。
蟠桃宴上曾相识，
齐天大圣乐逍遥。
莫怀古 汤裱公，好眼力。此杯美名“一捧雪”。
（唱）祖传九代捧玉杯，
冬暖夏凉有奇效。
同根同源和氏璧，
至真至纯传家宝。
汤 勤 一捧雪，此名诗情画意，配这玉杯，名至实归，相得益彰！莫老爷，你这“一捧雪”玉杯是当世无价之宝也，务必好生保管，不要让一些好贪之陡盯上啊！
莫老爷 汤裱公，真是学识渊博，慧眼识珠，真是我的知己也。我这一路上，已遇文人汤裱公，我还去会一名武将，就是蓟州总兵戚继光将军。我与他是莫逆之交，听说他刚去蓟州上任，我入京前先去拜访他，你是否有兴趣，一同前往？
汤 勤 莫老爷，与我一见如故，救我在我穷困潦倒之时，真是恩重如山，无以为报。这次若能与莫老爷一起拜见戚将军，更是三生有幸，绝无推辞之理！
莫老爷 汤裱公，有请！
汤 勤 莫老爷，有请！（下）
【蓟州城衙门花厅
戚继光 我乃戚继光，蓟州总兵是也。在此等候莫相国公子莫无怀兄。莫相国与我有恩，莫兄今天到京城上任，路过蓟州，我约他一叙。莫兄，来了吗？
（内声）莫老爷到。
戚继光 快快有请！
莫怀古 （上）晚弟拜见世兄！有扰世兄了！
戚继光 莫兄，你我世交兄弟，不必见外。快快介绍你的随行人员。
莫怀古 这位是贱内雪艳，这位是家人莫诚，这位是途中刚刚结识的书画裱褙才子汤勤。
雪艳、莫诚、汤勤 拜见戚将军！
戚继光 继光欢迎各位！有请！
（唱）一路风尘到蓟州，
京都门口迎故交。
恭喜莫兄赴大任，
相国九泉应含笑。
莫怀古 戚兄，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有请！
（唱）北国苍茫风雪萧，
舟车劳顿渐疲劳。
戚兄城头歇歇脚，
明日上京精神好。
戚继光 莫兄，此去京城，务必保重。（耳语）严相国当权，严公子也是恃强凌弱。你去严府拜访，可要当心。这个汤裱褙，贼眉鼠眼，心术不正，可能是只中山狼，你要有防备之心。
莫怀古 多谢戚兄提醒。怀古铭记在心。（下）
二 豪 宴
【严府万花楼
严世蕃 我是严世蕃是也，别号东楼，官拜司空，家父严嵩，乃是内阁首辅，当朝宰相。你看，今日万花楼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设宴为莫相国之子莫怀古接风洗尘。家父严相国和莫相国素来交好，今次，莫公子怀古上京补官太常寺正卿，我要好生款待。如今，京城文武百官，皆是严府门生，言听计从，风调雨顺。我为礼部侍郎，忙时写写奏章票拟，闲时赏赏书画古玩，日子倒也畅快。莫大人，来了没有？（内声）莫大人到。
莫怀古 好大的万花楼，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晚弟拜见严世兄！
严世蕃 免礼，免礼，莫世兄，请上坐！
莫怀古 多谢严世兄！严世兄，你这里高门大户，气势恢宏，让晚弟大开眼界，不妨带晚弟参观参观？
严世蕃 莫世兄，我平生最大喜好就是收藏古玩字画，闲暇时把玩一番，趣味无穷。你也是相门之后，想必家中也藏有大量的古玩字画吧？
莫怀古 不怕严世兄见笑，先父在世时，并不喜欢古玩字画，所以很少有人送，更何况也是没有闲钱来买。惭愧，惭愧！这次过来，带了几幅字画，均系父亲好友赠送，不知严兄是否喜欢？
严世蕃 哦！那一定是字画中的精品，呈上来看看！
莫怀古 （向莫诚）把所带的字画，向严老爷呈上！
莫 诚 是，老爷！（取画呈上）
严世蕃 （展开画轴）好一幅《山居图》，线条老辣，意境深远。哎，这幅画的装裱太精致了，功夫十分了得，让整幅画锦上添花呀！莫兄，你这是哪里装裱的？
莫怀古 这是苏州汤裱公汤勤先生所裱。晚弟这次上京，途经苏州时，正好碰见汤裱公因欠债沦落街头，就带在身边，顺便装裱了这几幅画，没想到，受到严兄的欣赏。
严世蕃 原来如此，汤勤人在哪里？
莫怀古 （向莫诚）请汤勤过来拜见严大人。（耳语）叫汤勤换身衣服过来。
莫 诚 遵命，老爷。（下）
汤 勤 （跪着跑进来）小人汤勤，拜见严大人！
严世蕃 你就是汤勤？好，快快请起！听莫世兄说，你是苏州汤裱公啊，在当世书画装裱界颇负盛名！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汤 勤 启禀严大人，小人平生喜好吃喝玩乐，装裱这个手艺活赚不了几个钱，入不敷出，遂沦落街头，有幸被莫老爷收留，混口饭吃。
莫怀古 严世兄，汤勤是裱褙界的人才，留在我寓所也是浪费，不如到严兄府中，大有施展才华之天地，不知严兄，肯否收留？
严世蕃 莫世兄，严某正有此意。汤裱公，我严府万花楼有数不清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还有一堆字画未经装裱，你可否愿意留下来，帮我打理一番？
汤 勤 严老爷大恩大德，乃汤勤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汤勤深感荣幸，愿效犬马之劳！
（唱）云开雾散见青天，
没落人生出头来。
万花楼中皆富贵，
严府门前好当差。
严世蕃 汤裱公，你得感谢莫老爷的知遇之恩，没有他的推荐，你也见不到我。哈哈哈！
（唱）相见恨晚识知音，
功夫不负有心人。
收罗宝贝生慧眼，
敢教藏品皆为真。
莫怀古 严世兄，祝贺你遇见汤裱公，从此，万花楼中古玩字画，大放异彩，更上层楼！
（唱）梧桐枝头凤凰栖，
锦上添花喜上喜。
汤公从此务正业，
严府恩荣要珍惜。
汤 勤 莫老爷，汤勤承蒙你的再造之恩，感激涕零！
（唱）苏州街头莫公留，
京城严府把我收。
再生父母恩情高，
青山不改水长流。
严世蕃 莫世兄，汤裱公，来来，我们一起看一下万花楼收藏的宝贝。
（唱）商周钟鼎列东厢，
唐宋书画布西厢。
此楼金玉铺满堂，
奇珍古董如琳琅。
莫怀古 严世兄，藏品如此丰富，愚弟看得是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可见世兄在其中花费了大量心血，实在令人佩服！
严世蕃 莫世兄过奖！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也看不过来，莫世兄以后有空经常过来，慢慢欣赏，才能乐在其中。
汤 勤 严老爷，汤勤觉得，藏宝阁还须打理一番，分门别类，提升改造，才能赏心悦目，人见有爱！
严世蕃 汤裱公，说得有理。果然是名闻天下的苏州第一裱。万花楼藏宝阁以后有了汤裱公的打理，定能大放异彩，让世人瞩目。（向内）准备开宴啊！
（内声） 好的，老爷，准备开宴。
严世蕃 今天宴席上，准备演一出什么戏码？
（内声） 老爷，今天演出《中山狼》。
严世蕃 好，《中山狼》开演。莫世兄，汤裱公，我们一边看戏，一边喝酒，不醉不归啊！
莫怀古 严世兄，有请！
汤 勤 严老爷，有请！
（酒过三巡，散场）
莫怀古 严世兄，感谢今日盛情款待，愚弟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下次有机会再登门拜访！请留步！
严世蕃 莫世兄，客气了！你我兄弟，不分彼此。招待不周，请多包涵！走好！不送啦！
莫怀古（下）
汤 勤 严老爷，你的藏宝阁还缺一样东西。这个东西，世所罕见，前朝曾是皇宫藏品，后流落民间，日前，刚好被小人发现踪迹。
严世蕃 什么东西？在哪里发现？真有此物，本司空重重有赏！
汤 勤 （跪地）感谢严老爷提携之恩！这个宝贝就是玉杯“一捧雪”，晶莹剔透，冬暖夏凉，十分神奇，玉杯“一捧雪”的主人便是莫老爷莫怀古。
严世蕃 （大怒）莫怀古，你我世代相交，明明知道我喜欢这些奇珍异宝，却私藏不送，欺人太甚！汤裱公，你明日带三百家丁，到莫怀古处，把这玉杯与我取来。
汤 勤 小人遵命！（下）
三 索 杯
【莫怀古寓所 莫怀古、莫诚上
莫 诚 老爷，汤勤回来了。
莫怀古 汤勤回来了，他在哪里？快请进。
莫 诚 他在门外，我叫他进来。
汤 勤 （上）汤勤拜见老爷！
莫怀古 汤裱公不必多礼。看你这身官服，严世兄对您不错。
汤 勤 严恩主对我很好，让我做了北军都督府经历，五品官衔，这都要感谢莫老爷的推荐之功，汤勤铭记在心！
莫怀古 恭喜汤裱公。汤裱公谦逊了，是你自己的能耐，我只是做了顺水人情。
汤 勤 严恩主喜爱古董字玩，他听说你家藏有传世玉杯“一捧雪”，很想得到它，莫老爷能够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严恩主？
莫怀古 严世兄，怎么知道我有玉杯“一捧雪”，莫非是你告诉他的？“一捧雪”是我祖上相传九代的玉杯，绝对不能在我手里传给外人，这个顺水人情做不得。
汤 勤 严恩主神通广大，什么宝贝能够逃过他的法眼，何须我来告诉他？严恩主已经升你为太常寺正卿，难道你不该把这个玉杯送给他？
莫怀古 谁不知道太常寺正卿是一个空衔，值得用“一捧雪”换回？
汤 勤 值得，值不得，你自己掂量掂量！严恩主想得到的东西，你给也要给，不给也要给。
莫怀古 岂有此理！汤勤，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明知道“一捧雪”是我的命，也要强索吗？“一捧雪”就在寓所中，有本事拿到你就拿去吧！
（唱）晴天一声霹雳响，
老夫误养中山郎。
恩未报来怨先结，
宁为玉碎不瓦全。
汤 勤 莫老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倘若你不肯把玉杯给我带回，我只好强搜了。严恩主已经派兵把寓所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不要说这么大的一只玉杯。莫老爷，得罪了！将士们，搜！
（唱）原本高兴取杯还，
无奈拒赠气氛僵。
顺水推舟舟不行，
恩断义绝情义伤。
莫怀古 汤北溪，你这个小人！哼！（下）
兵丁甲 （上）报告汤大人，前院没有。（下）
兵丁乙 （上）报告汤大人，后院没有。（下）
雪 艳 （上）汤老爷，好端端的玉杯不见了，我们也找不到了。莫非是你们当中，监守自盗，还望汤老爷严查！
（唱）饥寒交迫雪地卧，
玉杯暖酒救人还。
如同知己同上京，
美言相荐登大院。
愿冀才华步步升，
知恩图报情谊长。
为何浮云遮望眼，
忘恩负义虎作伥?
汤 勤 雪艳娘子，多有得罪！莫老爷，昔日与我有知遇之恩，汤某感激不尽！现在汤某在司空严爷手下听差，在其位自当谋其政。严爷对莫爷也有提携之恩，莫爷为何不能知恩图报，一个小小玉杯，为何推三做四？我见过比莫爷更大的官，向严爷送过更好的宝贝。世道如此，敬请莫老爷和雪艳娘子，见谅！（抱拳）
（唱）人生一路如浮萍，
飘泊何处是故乡。
今朝有酒今朝醉，
难得糊涂走四方。
美人句句故有理，
寒风阵阵心底凉。
玉杯自有归宿地，
好马尚要配好鞍。
雪 艳 汤老爷，你还是走吧！我们莫家不欢迎你！（下）
汤 勤 雪艳娘子！今天就到此为止。待我回禀严爷后再作定夺！告辞！（下）
莫 诚 （上）老爷，汤勤走啦？
莫怀古 （上）莫诚，刚才你去哪儿啦？为什么不留下来陪我应对汤勤？
莫 诚 老爷，我刚才躲在外面去了。
莫怀古 你这个与汤勤一样忘恩负义的东西，知道老爷有难，还躲起来见死不救！
莫 诚 （咳，咳，咳）老爷，不要生气。我怎么会与汤勤一样呢？你看，玉杯在我这里，完好无损。（在怀里拿出玉杯）
莫怀古 啊！玉杯在此。寓所不是被兵丁围得水泄不通的，你怎么出去的？
莫 诚 我看前门、后门都有兵丁把守，就从狗洞里钻出去的。（咳，咳，咳）
莫怀古 莫诚啊，你不断咳嗽，难道风寒了，刚才让你受冻了，来，我倒一杯酒给你喝，暖暖身子！（用“一捧雪”倒一杯酒递给莫诚）
莫 诚 （把酒喝下）多谢老爷！（咳，咳，咳）
莫怀古 莫诚啊！你能化险为夷，真是莫家的福星啊！你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唱）严府觊觎一捧雪，
忘恩负义裱褙汤。
幸好莫诚护玉盏，
金蝉脱壳保周全。
莫 诚 老爷，此地不宜久留。严世蕃找不到玉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走吧？
莫怀古 罢了。这太常寺正卿也不过是个虚衔，这顶乌纱帽不要也罢。我们回去钱塘吧！
莫 诚 老爷，钱塘万万去不得，你的家恐怕也要被抄了。
莫怀古 家也回不了，天下之大，竟无我莫怀古容身之处。可怜我的夫人和儿子莫昊。他们还蒙在鼓里。
莫 诚 老爷，不如我们投奔蓟州总兵戚继光将军。
莫怀古 也好。莫诚，马上收拾行礼，我们连夜离城。
莫 诚 是，老爷。
莫怀古 雪儿，笔墨伺候。我先写封信，差人送到钱塘方先生家中，要求方先生收莫昊为义子，改名方昊，以保我儿平安。
雪 艳 （上）是，老爷思虑周全，公子日后考取功名，可让莫家东山再起。
莫 诚 （内声）老爷，收拾好了，我们走吧！（莫怀古、雪艳下）
四 代 戮
【严府万花楼 严世蕃上
严世蕃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汤勤在哪里？
汤 勤 （上）严爷，小人在。
严世蕃 你说莫怀古有传世玉杯“一捧雪”，为何把莫怀古的寓所翻了个底朝天，都毫无影踪？莫非，是你谎报军情？
汤 勤 （忙跪下）小人绝无半句虚言，若有欺瞒，愿遭天打雷劈。玉杯是小人亲眼所见，肯定还在莫怀古手里。
严世蕃 看你说得真切，姑且相信你一回。你先起来吧！明天，我们再去搜查一遍？
汤 勤 严爷，莫怀古把玉杯看成命一样，在他心中玉杯比这个太常寺正卿值钱多了，今天得罪了严爷，现在肯定惊恐万分，也许已经弃官逃走了。
严世蕃 逃走？将官可在？
将 官 （上）在。
严世蕃 速到莫太常寓所侦察一番，速去速回。
将 官 是。（下）
严世蕃 莫兄啊，莫兄，你又是何苦呢？你明知我东楼喜欢的东西，却不奉上，好不识趣！
（唱）识事务者乃俊杰，
榆木脑袋酿悲哀。
有宝不献实欺人，
掘地三尺夺玉杯。
将 官 启禀老爷，莫太常寓所已经空无一人。
严世蕃 好你个莫怀古，果然是心中有鬼。汤勤，笔墨伺候。
汤 勤 是，严爷。
严世蕃 待我写个牌子，再启奏皇上下旨，太常寺正卿莫怀古，私藏国宝，弃官逃走，责令地方文武衙门，捉拿归案，就地斩首，押送首级回京复命。将官哪里？
将 官 （上）在。
严世蕃 速带兵丁，捉拿莫怀古，斩首回京复命。
将 官 是。遵钧旨。
汤 勤 严爷，你可知莫太常会逃往哪个方向？
严世蕃 南方，他家在钱塘，不往南方，他要去哪里？
汤 勤 严爷有所不知，莫太常聪明无比，这时节肯定不会回家自投罗网。
严世蕃 不回南方？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汤 勤 小人跟随莫太常进京，在路上曾遇到蓟州总兵戚继光将军，戚将军曾经邀请莫太常去蓟州一叙。
严世蕃 原来如此。将官，带兵丁速往蓟州方向。
汤 勤 慢。严爷，莫太常的漂亮小妾雪艳罪不至死，就先带回来。
严世蕃 将官，就按汤爷的意思办。
将 官 是。遵钧旨。小将告退。（下）
严世蕃 汤勤啊，你真是诸葛再世，神机妙算。哈哈哈。（下）
汤 勤 严爷谬赞，小人承受不起！哈哈哈。
（合唱）自作聪明莫太常，
玉杯插翅亦难飞。
关山万里索命来，
春风抱得美人归。（下）
（幕后合唱）手捧玉杯泪盈盈，
饥寒交迫雪花飞。
锦衣玉食成云烟，
浪迹天涯把命催。（幕暗）
【蓟州城头 莫怀古、莫诚、雪艳上
莫怀古 莫诚，前面可是蓟州城头？
莫 诚 是的，老爷，我们快到了。
雪 艳 莫大哥，我累了。
莫 诚 匆匆而走，带的东西都吃完了。雪艳姐，我去找点吃的给你充饥。
莫怀古 莫诚，快去快回。
莫 诚 好的，老爷。（虚下）
莫怀古 雪艳娘子，让你受苦了。你靠在我怀里歇息一下。
雪 艳 多谢老爷。
（唱）九世家传一捧雪，
忘恩负义汤裱褙。
冰雪梅花心自洁，
同甘共苦保玉杯。
将 官 （上）这里有两个人，过去看看。
兵 丁 （上）是。
将 官 （走近一看）原来是莫老爷，小将对不住了。手下，将此两人绑住，押往蓟州城。
兵 丁 是。
莫 诚 哎呀！不好！
（唱）荒郊野外饥择食，
官兵闪到如惊雷。
老爷娘子落虎口，
莫诚全身如鸡呆。（下）
戚继光 （上，跟着两名兵丁）深夜来访，你们是谁？
将 官 在下严司空门下将官，奉旨捉拿犯官莫怀古，押解总兵府，就地斩首，回京复命。
戚继光 啊！莫怀古所犯何加罪？可有令牌？
将 官 回禀戚将军，莫怀古私藏国宝、弃官畏罪潜逃。这是令牌。
戚继光 犯官莫怀古，何在？
将 官 将士们，将犯官莫怀古、雪艳押上来。
兵 丁 是。
戚继光 犯官莫怀古、雪艳，你可知罪？（使眼色，不要说话）
将 官 戚将军，快将莫怀古斩首，我们好回京复命。
戚继光 夜已深，不宜斩首。暂且押入虎牢。明日五更再行斩首。将士们，一路辛苦了，先安排歇息。本将略备酒菜，请将士们慢用。
将 官 既然如此，就等明日五更，我们来监斩就是。（将官押莫怀古、雪艳下）
戚继光 莫兄啊，莫兄，你为何会遭此横祸？
（唱）昨日分别祝高升，
今朝锒铛好狼狈。
定是那汤勤小人，
恩将仇报莫名罪。
莫 诚 （上，跪下）戚将军，我是莫诚。
戚继光 莫诚，快快请起！
莫 诚 戚将军，快快救救我家老爷吧！
戚继光 莫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莫 诚 戚将军，那汤勤把“一捧雪”玉杯的秘密告诉了严司空，严司空就差汤勤来要这个玉杯。这个玉杯是莫家已传九代，老爷视作生命，哪会献出？于是，汤勤就对寓所进行了强搜。
（唱）司空一怒搜莫寓，
我钻狗洞暂解围。
老爷不想坐待毙，
不料差官早一步。
我家老爷冤枉啊！戚将军，救救我家老爷！
戚继光 莫诚，当今朝廷，严氏父子玩弄权柄，得罪不起，如今令牌已下，如同圣旨，不可违抗。我虽与你家莫爷情同手足，也是无计可施啊！
莫 诚 我家老爷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壮志凌云，一片大好前程，不可就此断送，何况，家有妻儿，多有牵挂。我莫诚从小无爹无娘，是莫家收留了我，还为我娶妻生子，虽然妻子已经去世多年，但小儿文鹿现在也和莫公子一起读书。莫家待我恩重如山。现在，是我莫诚报恩的时候了。我感染风寒已久，可能不久于人世。（咳，咳，咳）戚将军，我愿意代老爷受刑，请戚老爷恩准。
（唱）知恩图报理当然，
莫诚视死也如归。
此去黄泉心坦荡，
敢教日月同增辉。
戚继光 莫诚，你的大恩大德，我代莫兄谢过。
（唱）视死如归真英烈，
偷生在世命卑微。
杀身成仁报恩公，
谁言寸草三春晖。
手下。
兵 丁 在。
戚继光 将莫诚押入虎牢，明日五更斩首。将牢中犯人莫怀古、雪艳，带来见我。
兵 丁 是。
（莫怀古、雪艳上
戚继光 莫兄，你受苦了。（戚继光与莫怀古相拥而泣）上次分别时，我已经提醒过你，要小心身边这个汤裱褙，果然是他居心不良，陷害你。你推荐他到严府当差，就是一步坏棋啊！当今世上，谁不知道严家父子玩弄权政于股掌之间，陷害了多少忠良，大家敢怒不敢言，你倒好，敢往枪口上撞，倒大霉了吧？你到我这儿来，居然差官也赶上了，显然还是汤勤泄露了情报。不过，你的性命已经无忧了！哈哈哈！
莫怀古 戚兄，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你，真是有愧啊! 不是要砍头了吗？ 还说我的性命无忧，开玩笑吧？
戚继光 你养了一个汤勤，这是一只恩将仇报的中山郎，但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莫诚，对你忠心耿耿，他可是知恩图报的好人啊！刚才找到我后，大义凛然，决定代你受刑啊！
莫怀古 代我受刑？我没听错吧？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我莫怀古一身正气，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坏了名声。
戚继光 莫兄，这是真的。莫诚跟我说，你们莫家待他恩重如山，收留他，还为他娶妻生子，他的儿子还与你的儿子一起读书，他无以回报，决心代你赴死。
莫怀古 戚兄呀！我和莫诚相伴几十年，就如亲兄弟一般，我怎么能让他代我赴死呢？我真的做不到！
戚继光 莫兄啊！你有所不知，莫诚感染风寒已久，恐怕不能痊愈，将不久于人世，他想利用这将死之躯，代你受刑，也是功德一件啊！
莫怀古 莫诚啊！（痛哭）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你才是对我恩重如山啊！我莫怀古下辈子愿意作牛作马伺候你啊！为了你，我要好好活着！
雪 艳 莫诚大哥啊！（痛哭）你为莫家劳累一世，还要为老爷代死，我雪艳感激涕零！
（合唱）相见时难别亦难，
梨花带雨泪相催。
锦绣前程一霎那，
飞来横祸为玉杯。 （幕暗）
五 刺 汤
【严府万花楼
严世蕃 莫怀古携国宝玉杯，弃官而逃，据探子回报，昨夜已经在蓟州城外束手就擒，现在应该已经斩首。将官，在哪里？
将 官 启禀严爷，小将在此。
严世蕃 莫怀古人头是否带来？
将 官 已经带来，在此桶中。
严世蕃 是否随身搜得玉杯？
将 官 玉杯不在。
严世蕃 哎呀呀！汤勤可在？快去检验人头是否属真？
汤 勤 严爷，小人来了。（把手伸向桶中）启禀严爷，此头非莫怀古。小人陪同莫怀古上京，曾经帮他梳头，莫怀古后脑勺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突出，而这个人头没有。
严世蕃 人头是假的？
汤 勤 确实是假的。
严世蕃 此事非同小可。汤勤，笔墨伺候，我要拟票启奏圣上，下旨捉拿徇私舞弊的蓟州总兵戚继光。
汤 勤 小人在。
严世蕃 蓟州总兵戚继光，在莫怀古私藏国宝逃窜一案上，徇私枉法，着锦衣卫指挥史陆炳捉拿审查。（把笔一扔）将官，在哪里？
将 官 在。
严世蕃 将戚继光押解回京。
将 官 是。
严世蕃 汤勤，你以北军都督府经历的身份监审此案。
汤 勤 小人遵钧旨。
（唱）一箭双雕莫和戚，
严府当差好风光。
北溪绝非池中物，
扶摇直上龙凤翔。
【公堂
陆 炳 本官锦衣卫指挥史陆炳，今天接到一桩离奇的案件，审头，就是判定这死人的头是真的还是假的。手下，带犯人。
狱 卒 陆大人，犯人带到。
陆 炳 堂下犯人，报上姓名。
戚继光 在下蓟州总兵戚继光。
陆 炳 原来是戚将军，沙场征战，威名远扬，失敬失敬！不知所犯何罪？
戚继光 在下秉公执法、光明磊落，何罪之有？
汤 勤 戚将军，你偷梁换柱，欺君犯上，可惜逃不过我汤勤的法眼，你杀的不是莫怀古，而是另有其人。
戚继光 汤勤小儿，你莫要血口喷人！朝廷所派将官，当场监斩，你可让他们当堂作证。
陆 炳 将官，在哪里？
将 官 小将在。
陆 炳 斩首之时，你们可都在场。你们何时到达蓟州，又何时离开蓟州？
将 官 小将在场。小将二更捉拿莫怀古押往蓟州，五更斩首后，离开蓟州。
陆 炳 这三个时辰，你们都没有离开犯人？
将 官 启禀陆大人，我们一路追赶犯人，到蓟州，把犯人押入虎牢后，已是疲惫不堪，倒头就睡了，醒来时已是五更时分。
陆 炳 混帐东西。你就不怕这中间会移花接木？
将 官 戚将军为人坦坦荡荡，小将有严府令牌，戚将军绝不会做偷鸡摸狗的小人之事。
陆 炳 汤大人，你怎么看？
汤 勤 还有一个证人，可以带来审问一番。
陆 炳 是谁？
汤 勤 一个美人，就是莫怀古的小妾雪艳娘子。
陆 炳 此女在哪里？
汤 勤 就在堂外。
陆 炳 快带进来。
雪 艳 冤枉啊，大人。
（唱）风萧萧兮易水寒，
官人一去不复返。
秉公执法戚将军，
夫君含恨赴九泉。
陆 炳 雪艳娘子，你丈夫去世之前，你当真一步没有离开？
雪 艳 大人，蓟州城虎牢，阴森寒冷，小女子一直躺在夫君怀中取暖，半步不曾离开。及至五更，亲眼所见，夫君身首分离，天人永隔。大人啊，我夫君死得好冤啊！
（唱）钱塘赏梅天伦乐，
转眼赴京把命丧。
谁在人间充阎王，
我做鬼来要伸张。
汤 勤 雪艳娘子，咱们借一步说话。陆大人，我曾寄居莫怀古寓所，结伴而行，与雪艳娘子有点旧交情，可否，让汤某说几句悄悄话？陆大人，你再审戚将军。再会。
陆 炳 汤大人，你既与雪艳娘子相识，就见一下吧！（下）
汤 勤 多谢陆大人。
汤 勤 雪艳娘子，你听我说。
（唱）苏州客栈梅花园，
一见倾心雪艳娘。
花容月貌入梦来，
欲见美人日夜想。
雪 艳 汤勤，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唱）流落街头饿成狗，
莫公可怜留身旁。
一展裱褙真才学，
灿烂前程五品官。
汤勤啊，可怜你！
无中生有拟罪名，
恩将仇报中山狼，
咬死恩公心何安，
天打雷劈恶鬼缠。
汤 勤 雪艳娘子，事到如今，我只好告诉你。你的生死荣辱握在我的手中。我说人头是假的，你和戚将军都得死。我说人头是真的，那你和戚将军就可以不用死。你不想死了莫怀古，还要连累戚继光吧？哈哈哈！
雪 艳 真和假，都是你说了算？
汤 勤 当然，我说真就真，我说假就假。你不会希望我说人头是假的吧？
雪 艳 你说人头是真，有什么条件？
汤 勤 你答应嫁给我，我就说人头是真的。绝不食言。
雪 艳 那你在严爷面前如何交待？
汤 勤 人死之后，尸体变形，后脑勺的骨头塌进去了，自然摸不出来。何况，你是证人，已说莫怀古死之前一直没有离开你。
雪 艳 严爷怪罪下来，你不怕吗？
汤 勤 不怕，只要你嫁给我，天塌下来，都不怕。哈哈哈。
雪 艳 什么时候成亲？
汤 勤 今天晚上就成亲。
雪 艳 好，我答应嫁给你。你去准备洞房花烛吧！
汤 勤 好呀！娘子！稍候花轿迎娶。
（唱）生死予夺做判官，
抱得美人入洞房。（下）
雪 艳 （唱）委曲求全救恩公，
洞房花烛把戏唱。（下）
【洞房，汤勤、雪艳新郎、新娘打扮持酒杯上，醉态。
汤 勤 我汤勤，今天真是双喜临门，既杀情敌，又娶美人，痛快，痛快！娘子，在哪里？ （唱）昔日沦落遭人欺，
今朝荣华富贵享。
欲夺玉杯下杀手，
兄弟难逃戚公斩。
雪地梅花总相忆，
一见倾心雪艳娘。
美人相抱酒入口，
酥胸起伏在梦乡。
雪 艳 （假装酒醉）夫君，再来一杯。
（唱）前夫已死新夫来，
花开花谢喜满堂。
玉杯已碎人遭罪，
雪艳青春正飞扬。
人头是假亦是真，
真真假假如梦幻。
酒不醉人人自醉，
洞房花烛是天堂。
汤 勤 娘子，再来一杯。
雪 艳 再来一杯。
汤 勤 再来一杯。
雪 艳 再一杯。
汤 勤 再（倒地呼呼而睡）
雪 艳 （突然从烛台上抽出剪刀刺向汤勤）哈哈哈！
（唱）君杀莫诚我刺汤，
报得恩公永安康。（自刎）（幕暗）
六 昭 雪
【三年后的清明节，蓟州城北 莫怀古、雪艳之墓，莫昊、莫夫人上
莫 昊 小生莫昊，前太常寺正卿莫怀古之子，今状元及弟，陪母亲到父亲、雪姨坟前祭奠。
（唱）父亲含冤赴黄泉，
雪姨保贞敢刺汤。
地府相会泪满眶，
娘想夫君夜辗转。
方师教导很有方，
状元及弟美名扬。
监察御史巡四方，
严氏贪污进牢房。
真相大白父平反。
圣上降旨建牌坊。
九泉之下父瞑目，
贞洁烈女永流传。（上香，拜）
莫夫人 老爷，雪艳妹妹，我来看你们来了。
（唱）忘恩负义裱褙汤，
索杯抄家到钱塘。
妾身流徙戈壁滩，
餐风露宿命残喘。
幸得戚公军队过，
一息尚存在营房。
昊儿金榜题名时，
接母衣锦喜还乡。
严氏东楼已倒台，
沉冤得雪莫太常。
你我夫妻恩情在，
清明时节一炷香。（上香，拜）
莫怀古 （上，上香，拜）
莫夫人 呀！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唱）夫君去世已多年，
莫非显灵出坟场？
莫 昊 母亲，为何惊呀？
莫夫人 你看此人，与你父亲莫怀古如此相像，难道是鬼魂现身？
莫 昊 他与我父亲相像，待我去问一问。请问先生，贵姓大名？
莫怀古 我姓莫，名怀古，钱塘人氏。
莫 昊 莫怀古是我爹爹，他已经死了，葬在此墓中。呀！你是人，还是鬼魂？
莫怀古 你是我儿莫昊？昊儿，你都长这么大了？让爹爹仔细看看！
莫 昊 母亲，是爹爹的魂魄显灵了。
莫夫人 老爷，真的是你，你的魂魄显灵了？
莫怀古 我是莫怀古本人，不是魂魄显灵，你们仔细看看。
莫 昊 你若是爹爹，墓中所埋是谁？
莫怀古 墓中人，是你莫诚叔叔，在危难时刻，他挺身而出，代我而死。在平反昭血之前，我只好隐姓埋名，流落江湖。莫诚代我而死，我心存愧疚，经常会跑到坟前祭奠一番。
莫 昊 原来如此。莫诚叔叔代父而死，义薄云天，恩重如山，我要认他为义父，好生供奉、祭拜！（再上香，祭拜）
莫怀古 昊儿如此明礼，大器也。
（唱）莫诚汤勤两男儿，
天差地别成极端。
汤勤忘恩把我害，
莫诚仁义代我亡。
莫夫人 老爷，你还活着。
（唱）哭天撼地君显灵，
感天动地真人还。
往日阴霾一扫光，
疑是幻境入梦乡。
戚继光 （上）莫兄，愚弟看到你一家团圆，甚是高兴。玉杯“一捧雪”完璧归赵，请收下。
莫怀古 多谢戚兄！救命之恩，乃是大恩大德，请受小弟全家一拜。（众拜）
莫夫人 戚恩公，多谢刀下留情，救我夫君一命！西北流徙，穷困潦倒之际，又救我一命！
妾身以“一捧雪”玉杯斟酒，敬戚恩公！（跪）
戚继光 夫人，礼重了，请起。我的命还是雪艳娘子所救，我要把这杯“一捧雪”的酒敬给雪艳恩人。（跪，洒）
（唱）蓟州城外兄落难，
莫诚代戮公逃荒。
汤勤陆炳把头审，
怀疑是我柱换梁。
亦真亦假在汤勤，
雪艳认真入洞房。
汤勤新婚酩酊醉，
雪艳刺汤自杀亡。
头颅为真我无罪，
我葬雪艳陪太常。
（合） 忠贞二人恩义重，
酒洒坟前思绵长。
剧终
参考李玉一笠庵新编一捧雪传奇创作
2017年9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