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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秋,组织上决定调我到天场工作。到天场的那条路不长,路况和去陈涛颇有相似之处。途中有两座桥,偶尔遇上拥堵,便让我想起陈涛小街逢集的情景。
上班的时间基本是固定的。6:50准时下楼,穿过笙歌一夜,黎明将歇的纬中路,嗅着剩杯残羹余留的气息,又会生起“西湖歌舞几时休”的感慨。7:10,我会准时在滨海公园门前的公交站台等老同学永清的车。感谢永清夫妇,一直搭他家的车来回上班,风雨无阻。天场的那条路竟成了我和永清夫妇一起兼程的友谊的路。
有时永清因故来迟,我就在站台上等。路过的2号公交司机见我根本没有上车的意思,减速之后又一带油门,疾驶而去;倒不时有风一般的出租,老远便鸣笛,甚或有不会察颜观色的司机,将脑袋探出窗子,热情地问“老板,去哪里”;也有踏三轮的,停下车,问我是否需要带一程,在得到准确的答复之后,我竟能感觉到他的怅然。
在站台逗留的间隙,看看那些在晨光里健身的太极剑大爷,广场舞大妈,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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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场街(当地人称作马套)不大,根据我的目测,半个小时大概就能逛个来回。银行、超市、菜场、饭店、学校、医院应有尽有,极大地方便了当地人的生活。多次路过小街,竟很少发现服装专卖一类的店铺,一问才知,天场距县城不过十余千米,生意都到县城去了。
我工作的学校规模不大,生数大概是同类学校最少的一个,面积也不大,硬件不算太精致。几幢教学楼大概缺少维修,已失去了绰约的风采,让人流连是楼里琅琅书声;塑胶操场已斑斑驳驳,围栽在操场四周的杂树长势蓬勃,很有生命力。所幸,从事的工作与环境无关,只要你用心去做,一切都会好的。
揣着别人硬塞给我的船票,这次出发就有点被刺配的悲壮。到天场,于我原本就是个意外。到天场工作,认识的人也不多,虽然还不至于到举目无友的境地,但总还有点无助的感觉。“一切都是新的,重头再来”我乐观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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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与冬搭起了高架,一边架起炉火,一边邂逅了一树梨花。活了半辈子也没懂,哪边是景,哪边是梦。挪一处地方,转身遇到春。”一位诗人说。我就是怀着这种既忐忑又憧憬的心情到天场的。
天场人是体恤人的。鉴于我的身体状况,没让我担任主课教学(我们一般都把语数英称作主课),只承担几节常技科。在学校人手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能让一个外来的分管教学的校长不带主课且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让我深受感动。是他们的关爱让我一度迷茫的心又恢复了强大的冲动;是他们的宽容为我甘于平庸的想法注入了前行的力量;是他们的理解让我感受到了人性的温暖。
走进课堂,是和一线老师接触的最佳方式。上课结束时,她们都是客气地和我说“请您多指导”。每听到这句话,我都有种羞愧的感觉。是的,因为身体,已有几年生疏了自己的专业,还能说出多少接地气的所谓指导?学习,学习,再学习,他们不仅是孩子们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啊!
说说让我难忘的几位老师的课吧。
杨美丽老师,人如她的名字一样美丽。《我们爱你啊,中国》的解读,激情澎湃。朗读,大气磅礴;书写,中规中矩;练习,有的放矢。
徐海凤老师,一节《四舍调商》,让引有度,学思到位。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数学的严谨和缜密。从问到答,从格式规范到习惯养成,循循善诱,浑若天成。
沈小燕老师,真的像燕子一样,将孩子们带入生命的春天。《爱之琏》九曲回环,一步三叹;无论是乔依、老妇人,还是孕妇,坐在课堂的我们,爱总能薪火传承。
徐美兰老师,盐城市作协会员,文字功底深厚,文本解读不同凡响。一节《船长》,酣畅淋漓。哈尔威,一位临危不惧、舍己为人的好船长,一个有作为,敢担当的英雄行象,让孩子们潸然泪下,情感在潜移默化里升华。记下了莎士比亚的这句话:生命短促,只有美德能将它流传到辽远的后世。
沈钇池老师,教学基本功扎实。浅分析,厚积累,重迁移。《金蝉脱壳》行云流水,读写结合,妙相趣生。
陶凯老师,一位音院专业出生的年轻人,语文课堂的驾驭稍显稚嫩。但年轻是最大的资本。我们可以没有经验,可以缺少方法,但只要有一颗热爱教育的心,前途无量。加油,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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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场,又名天赐场。我不知“赐”是什么含义,但我感受到上天又一次赐给了我生命的知足。虽然天场或许只是我生命里的又一处客栈,但也是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当初出发天场时,背包里装着的五味在岁月里飘逸着浓浓的芳香。如果相逢是邂逅,相处则是缘聚。愿金秋的芳香夹着天场红,照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