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班时当班主任,班里的学生一遇到困难就请假回家,总觉得学生们想家没出息,报怨家长断不了“奶”,一味迀就学生。
等到自己的孩子大学毕业上了班,一下子闲下来,就又想起了爹和娘。鸭有反哺之心,羊有跪乳之恩。父母年迈,尽可能抽出时间常回家看看,这是义务,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爹是退休工人,月月领退休金,有着先天心理优势。娘,在家务农,一辈子默默付出,除了土地,她什么都设有,但她有两男两女,孙男弟女一大群。她不比吃穿,只要一家子平安幸福,就是她最大的快乐。
娘装在我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年轻时,包打天下,什么都不怕,总觉得娘帮不上忙,她设文化,也没见地。不成想,年过半百,生活中遇到大麻烦,孩子经商失败,家庭生活一时陷于困境,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愁苦的自已,最先想到的是母亲。漆黑的喑夜,睡不着觉,一头担心孩子,一头想见母亲。白天上班硬撑着,晚上愁苦只剩下自己,想和娘说说话,想和娘诉诉苦,甚至只是和娘坐坐。
破碎的心,不愿让娘知道,是怕娘牵挂,快八十的人了经不得风吹草动。可自已实实排解不了,娘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不说她也知道。心细如发只有娘呀,孩子的喜怒哀乐娘都知道。
事终究还是出了,不可预料,也不可逆转,我一败涂地。原是躲着父母,不愿回家,可时间久了,怕父母多想,硬着头皮回家。刚进家门,眼泪不自主地落下来,和娘打声招呼,就急着出门往回走。走到村外,又感觉不对,不告诉娘真相,娘会瞎猜,伤娘的心呀!左思右想,还是折回来。
那一夜,娘说了很多,她不会劝人,说的都是大实话,丝丝入扣、句句润心。我破天荒地睡了一个囫囵觉,娘睡没睡,不知道。
第二次回家,是在酒后,娘知道我回来,守着门一直都没睡。
酒后吐真言,压抑多日的苦水终于倒出来。我语无伦次,一把鼻涕一把泪,忘记自已还是一条硬铮铮的汉子。
我说:“娘,我错了,可我错哪儿了?”娘说:“别哭了,这是命呀,碰上了谁都没辙!”
我抹着眼泪,后背向着娘。
我说:“娘,我肩膀挺不直了,背好像也塌了!”娘说:“你不会,姊妹中你最要强,千万站直了,甭趴下!人活一口气,这口气要顶起来,我们将来要靠你,孩子也要你管。”
心酸酸的,鼻子溪流溪流的。
娘说:“谁都会犯错,孩子也是一样,今后勤教育着点,日子照样能过好!”
我嗯了一声,意识有点模糊。
事后,我好后悔,感觉自己很自私。自己卸了一些包袱,却让老娘背起来,她背在身上肯定会比我还要沉呀!
忍辱负重、含辛茹苦,娘经历过常人不曾经历的痛苦,也忍受过常人难以忍受的委屈,她的坚韧一点点渗透到我们身上。
娘常说:“每天试着唱着歌干活,再难熬的日子也不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