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清玺的头像

李清玺

网站用户

散文
201905/16
分享

沧桑阅尽枣儿红


沧桑阅尽枣儿红

 

村中遍植杂树,槐树、榆树、椿树、柳树、杨树、杏树------而枣树居多。

遥看村庄,绿意葱茏,宛如一片绿洲,孩子们生活其中,有着说不完的乐趣。春暖花开、杨柳吐絮,大家开始赏杏花、掰椿芽、捋榆钱、采槐花、摘青枣,尽情分享大自然的馈赠。

记忆中,门前枣树成林,小枣四五株、大枣六七棵,品质不同、树形各异、归属有别,成为儿时嬉戏的乐园。我家的两棵枣树,位于院墙外东南角,肩并肩站着,站成岁月的雕塑和生命的图腾。

枣树生于何时?说不清楚。从记事时起,一棵树弓腰驼背,一棵树昂首挺胸,羸弱的姿态让人生怜。可栉风沐雨几十载,愣是不颓、不腐、不倒,年年花开,岁岁挂果,不负每一寸光阴。

在北方,枣树最为常见。房前屋后、田间地头、路边坑沿,不择地势、不论瘠薄、不避干旱,只要有落脚之地、容身之所,就能蓬蓬勃勃,结出甜美的果实。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走亲访友,得一捧大枣就是最好的礼物,丟一颗在嘴里,细细地嚼,慢慢地咽,有口劲,有嚼头,甘如饴、甜如蜜,津津有味、唇齿生香。吃到最后只剩枣核了,还一直含在嘴里,嗦哩半天,舍不得扔掉。

从堂屋出来,站在台阶上,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两棵枣树,那是日出的方向,也是月亮升起的地方。无论晨昏,还是朔晦,光与影总能提供时间的记忆。枣树,有枣树的生长轨迹;人生,有人生的劳作规律。是日光和月影,将二者关联到一起,生发出无穷的诗意。“枣扬花,种棉花”人间最美四月天,也是春种的开始;“八月十五,枣落杆”到了收获的金秋,红枣也到了采摘期。不用说打枣的热闹,也不用说晒枣的场景,单是熬枣粥、蒸枣糕、糗豆馅的香甜气息,就足以告慰一年的辛苦和付出。

常言道,“树在道旁而多子,此必苦李”。我家的两棵枣树,也不招路人和孩子们喜欢,一者果型偏小,二者不熟不上糖,不到成熟期,嚼在嘴里像木头,不脆也不甜。最值得青睐的,还是过道口的一棵,枣子大的出奇,西晒的枝头,果实压弯了枝条,早早地就红了脸,咧着嘴朝大家笑。其次,是前邻房后的一棵小枣树,树冠被风刮断过几次,新发的枝条点缀着宝石般的果实。我喜欢这两棵树,别的孩子亦如此,每每放学回来,都围着它们转,想方设法摘几颗入口。村中放电影,趁间隙也要爬到树上,摸黑摘一兜,边看电影边饱口福。往往等不到打枣,树上的果子早荡然无存了,惹得邻家老太太一顿臭骂。

如今,邻里们的日子过得滋润,翻盖新房、硬化街道,枣树砍得砍、伐得伐,唯有我家的两棵枣树还硕果仅存。生活好了,孩子们不再发费,早不屑于干扒瓜捋青枣的事儿,枣树果实累累压弯枝条,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但孩子们没有食欲,懒得伸手。我的老奶奶活到了九十五,过世前,每逢中秋,都要我们带着孩子回家打枣,她指挥着醉枣,指挥着晾枣,指挥着收储和变着方地食用。

其实,打枣已变成一种仪式,搬梯子上房,挥动长杆打枣,收拾滚落一地的枣子,已激不起孩子们的兴趣。我也五十出头,爬高气短且胆战心惊,但只要讨奶奶欢心,又何乐而不为呢?奶奶守了枣树一辈子,有着数不清的故事和记忆,那种真实的情结任谁都难以割舍。

岁月催人老,人事有代谢。我们居住的是老宅子,房屋结构、院落格局经历了多次变化,许多老工具、旧物件都不复存在,唯有两棵阅尽沧桑的老树依旧根深叶茂。

母亲,也爱惜这两棵树,一样地认真管护和收获。她常说,如今什么样的枣都有,个大、皮薄、肉厚、核小,还都不招虫,可咱家的枣树一到雨季,爱裂口、经雾一潮,易酱吧,晾晒不好。说是这样说,她内心里还是舍不得,枣红时,只要我们回家,她就张罗着打枣,打下的红枣,洗净、上锅,蒸熟了吃,真如蜜枣一般。

两棵枣树,已融进了几代人的生活,成为生活的活化石和历史的见证者。其实,家的气息一直就有枣花的香甜,就有鲜枣的脆甜,就有红枣衍生的各种文化。

中秋月圆,一家人聚在一起,静静地等待月亮爬上枣树梢。

今年如斯,岁岁如斯。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