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井枪声

十一 

汤固挟持着过去的弟兄张光裕，惊惶失措地赶到事先等待在那里的税警队员身边，迫不及待地说，你们几个赶快去把丁代表住的那座楼炸掉，越快越好！炸掉就赶快来追我，我先走一步。几个税警队员接到命令，立即转身向丁上淮住的方向跑去。

张光裕与汤固平常交往密切，好似手足弟兄，家长里短，无话不谈，但两人各为其主，涉及核心利益的问题，都守口如瓶。汤固策划暴动的事情一丁点儿的风声也不向张光裕透露，显然早就防备着他了。他只好将计就计，大声对汤固说，老汤你要干什么呀，这个时候了，你还叫兄弟们去送死，还不赶快让大家撤离逃命，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汤固以为张光裕在会议室里听到了什么机密，立即叫住几个税警队员，说，对，你们几个马上去通知税警队的弟兄们，让他们赶快收拾东西，向阿陋井方向来追我们，我在前面等你们，几个税警队员就又向鸡鸣山跑去。

张光裕感到反抗已经无济于事了，而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税警队已经把目标从丁上淮的住处转移了。他就说，老汤，你这是干什么呀，我真不明白啊！

话音刚落，北硐方向传来了两声“呯呯怦怦”的枪响。汤固没有回答他，他警觉地听着枪声，分析着形势。他想，解放军的枪声已经打响，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突围。于是，他把张光裕揪起来，一手揪着张光裕，一手举着手枪，对准张光裕的脑袋，说，老张，对不起了，你老实点，好好地照我说的走，要不然你的脑袋就难保了。张光裕知道，现在只能照着他说的做，保存生命，等待时机再摆脱他，就说，好！好！听你的！听你的！汤固把张光裕作为挡箭牌，仓惶地靠着街边的墙走，突然听到踢哒踢哒的脚步声，站定一看，在灯光下走来的正是他的税警队员们，不禁心里一亮，喊道，我是汤司令，你们听着，把人分成两队，一队跟我来，一队去包围丁代表他们，统统给我干掉，一个也不许放走。很快，跑来的税警队20多人就分成了两队。一队争先跑到他的身边，一队慌慌张张，不知所措。汤固命令道：你们不要怕，赶快去包围丁代表他们，把他们打死掉，然后赶快来追我们，追我们时，一边跑一边开枪，用枪声通知其他弟兄，赶快向阿陋井方向逃，我们在前面等你们。说完，就揪着张光裕，带着一队人，一边走，一边开枪，匆匆忙忙地向南边逃窜。

包围丁上淮的税警队员们听到汤固的命令，仿佛像一群疯狗，唷哩哇啦地叫喊着冲向丁上淮他们开会的方向，边冲边开枪。夹杂着枪声，还有税警队员们的狂叫声：“打，打，冲啊，赶快抓住丁上淮，把他的皮剥下来交给汤司令，抓着活的，汤司令有奖赏。”

月光如水，透明而又混浊，在硝烟弥漫的夜晚，在这陡峭的山坡的荆棘中，走路成了一种奢望。丁上淮凭着自己的记忆和方向感，带领着大家像老虎一样，慢慢地潜行到山脚。这时，他感觉到身上到处都有刺痛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伤，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但是，他已经顾不得，他非常担忧滇中盐场场署和元永井区政府。他不知道从黑井派来的四十几个士兵是否抵制住了汤固这邦警匪的洗劫，他说要去看看。李坤怕残暴的警匪隐藏那里，伺机袭击，就坚决反对他冒险前往。但是，他执意要走，大家只好陪他前去。

到了离滇中盐场不远的地方，他看见人影憧憧，人声鼎沸，聚集着好多人，分不清是什么人，就派一个士兵前去查看。

原来，那是一些热心的老百姓和坚守岗位的战士们在议论纷纷。他们说税警队都纷纷向南边逃去了。

为防不测，丁上淮听从了李坤的意见，随他们撤退到沙矣旧解放军营地整休，等到明天天亮再来料理元永井的事情。

当他们撤退到猴子窝时，三十几个解放军赶上来了。他们听到凌乱的枪声后，派两名战士押着那名形迹可疑的人，大部队快速冲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准备战斗。但是，到了元永井，却听见枪声远去了，他们追赶了一阵，冲到滇中盐场时，那里的战士告诉他们说税警队逃跑了。因没有遇上首长，他们只好返回来，正好遇上首长，就将那个形迹可疑的人交给首长。

丁上淮这才明白，原来，汤固听到了那声枪声，以为是解放军大部队到了，是鸣枪为号，于是就仓惶而逃，事情并不像他们经历的那样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