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井枪声连载

十四

阿陋井是盐兴县三大盐井之一，座落在一条南北向的大山箐里，东西两面都是高大的山脉，山脉上的树木是白花花的盐巴所必须的柴薪。由于盐业的发展，阿陋井的寺庵也比较发展，比较著名的是觉性庵。一条河水沿着山脚蜿蜒向北，一条狭长的山路缠绵在山脚，直通元永井。自古以来，所产之盐向东驮运，可在舍资铺混入滇耳古道，直通昆明。向北可经元永井，进黑禄盐道，北可供武定府，东可给昆明府。现在，一元公路直通元永井，用车则可以直接进入滇缅公路，可往西，可通东。土匪往往对元永井和阿陋井实施连片抢劫。可以说元永井的命运与阿陋井的命运息息相关。

两支队伍会师后，来不及休整，畅达就向赵兴华汇报了重要情况。他说，丁上淮与他约定于九点之前电话联络，但电话打不通，他们才夜走阿陋井的。赵兴华分析后，觉得元永井的情况非常危急，当即整顿队伍，星夜奔赴元永井，决定与敌人正面作战，决一雌雄。

当部队赶到大海山时，走在前面的畅达突然惊叫了一声，移动的脚步停了下来，宛若一根木桩，拦住了后面的人员，紧随其后的赵兴华抬头一看，就看见了一条舞动的火龙，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中若隐若现，快速向北移动，约有50余人。赵兴华命令部队依次向后传话，原地待命，不得高声讲话。然后几个领导围拢过来，原地研究作战计划。畅达比较熟悉这条路况，那条火龙再往前三十多米，就进入一块相对宽敞的草坪，路穿过草坪中间，如果在那里展开战斗，便于我军隐蔽，而敌人无处藏身。龙绍昆有些疑惑，说，那会不会是元永井的援兵呢？畅达就又把昨夜安排李玉生到黑井求援的情况详细向大家作了汇报，并分析了盐兴县的援兵不会走这条路的缘故。于是，赵兴华说，好，那就决定在那儿堵截敌人，给他们前进不能，后退无路。他立即挑选了十个精干战士，由畅达带路，从东侧的一条狼行虎走的林间小道，连走带爬地迅速前进，赶在火龙队伍的前面，在草坪的尽头堵住敌人的去路。不料，火龙队刚到草坪就停下了，他们把手中的火把集中丢在草坪上，燃起一堆篝火，然后又拿出新的火把来点，走过多次夜路的畅达知道，他们是在换火把，那是松明火把，远远就闻见了松油的清香。正等他们走近前来再开枪时，畅达突然生出一个计谋。原来，他带着一盏矿灯，为了不暴露队伍行踪，他一直没有使用它，听说大海山常有虎豹出没，伤害人畜，背盐驮夫们十分害怕，没有十几个人一群，绝对不敢走这条路。于是，他把矿灯向草坪方向照射了两下，果然，火龙队伍中有人看见了，说，老虎，老虎，有老虎，立即慌乱了起来。畅达在他们慌乱一团时，再闪烁了几下灯，想把他们吓退回去，让后面的部队去收拾他们。但是，有人大声嘶叫起来，说，不要慌，不要慌，老虎豹子都怕火，不会靠近我们，更不会来伤害我们，大家把火把甩起来。于是，他们就立即将火把在空中舞出了一个个的红圆圈。这时，夜空突然寂静了起来，火把的滋滋声传到了埋伏的解放军部队的耳朵里。畅达见没上当，又学老虎的叫声吼了几下，把矿灯照向路边的山林。这时，火龙队伍中，有人说，让开了，让开了，老虎让路了。当他们放下心来时，在路上埋伏的解放军迅速作出作战计划，由熟悉路况的人带路，派出10个战士，从路边树林中快速前进，赶到敌人前面，然后开枪阻击。

在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一串清脆的枪声，顿时火龙队返折回去，乱作一团。这边已经作好了战斗准备，等喊声一片的火龙队靠近时，解放军集中火力开枪射出，敌人两面受阻，成瓮中之鳖，死了大半，活命的在暗夜中哀求。

解放军将俘虏集中过来，缴获了枪枝四十七支。经过对俘虏进行盘问才弄清这支土匪的情况。原来，这是一只小股土匪，头领是盐兴县的一个普姓彝族。他们原本是从觉性庵背后下来，要到阿陋井去抢劫的。但是，到阿陋井才得知阿陋井刚刚被另一伙土匪抢劫过了，他们不想当替身，就立即转北，再从老高山去罗锅甸找吃的，吃饱了再到黑禄盐道上拦路抢劫。没想到，会在这里中解放军的埋伏。

畅达等带领部队及俘虏继续向北挺进，走着走着天色就渐渐明亮了，他们加快行军速度，天亮时分赶到了元永井，畅达等几个士兵先到元永井探查。

到了区政府，看见区政府门前一片凌乱，大门紧闭，畅达叫了几声，才听见有人在里面盘问，他一一回答。里面的人才知道他是畅达，才把大门打开，十几个战士激动地出来迎接。

通过一番了解，畅达才知道元永井在凌晨时分已经事发。那时，街上的人们基本上都进入了梦乡，只有井下的工人、值守的战士和丁上淮等领导还在夜以继日地操劳着，值守的战士突然听到密集的枪声在大街上流动，值守战士立马唤醒轮休的战士，快速集合，派四个战士镇守区政府，其他人赶往街上阻击。但是，他们赶到街上时，枪声已经远离街道，向南边远去，他们见区政府平安无事，即与盐场专署的警卫会合，向南追击。可是，他们追出近三四公里也没有追上敌人，敌人只时不时地放一枪，并不回打，只顾逃跑，半点恋战的意思也没有。大家感觉奇怪，停止追击，观察了一下，敌人确实无心恋战。于是，他们快速返回到元永井，这时，已经是半夜了。狡猾的敌人采取调虎离山之计，冲进区政府，打昏了值守警卫，抢走了值钱的财物及钱后，趁夜逃到茫茫的树林中去了……

畅达安排跟随的战士立即赶到元永井。部队到了元永井，街上已经热闹了许多，秩序井然，生活气息十分浓烈。显然，他们昨夜听到了枪声，被枪声吓过一阵，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部队进来，他们兴高采烈地过来围观，卖早点的永济面馆还把所有的包子、馒头和花卷送了过来慰劳战士们。畅达要求付钱，但被老板谢绝了，畅达感激地感谢了，然后又安排人给部队做中餐，让官兵先休整。他也一天两夜没有睡了，感觉整个身架都散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他不能闲，时事不允许他闲，他立即安排人寻找丁上淮。但找不到，去找保冠文，保寇文也不见身影，他着急得要死，难道他们都出事了？

正在焦急时，徐平来报告，说丁上淮在找他。丁上淮找自己，说明丁上淮是安全的，他心里突然轻松了起来，立即跟徐平出来见丁上淮。一见面，两人就情不自禁地抱作一团，紧紧地紧紧地拥抱，眼泪在眼眶里闪动着，差点哭出声来。确实，事情远比他们意料的要复杂，他们差点就阴阳两隔。好在上天保佑，他们化险为夷，还能在这太阳初出的早晨相见。寒暄一会，畅达就把去楚雄的路上车子缺水耽搁了时间，然后到楚雄又几经辗转才找到赫化村，又见到省委书记宋任穷，部队到一平浪又打不通电话等一一向他作了汇报。丁上淮又上前紧紧地抱了抱他，就像是久别的兄弟一样，也不解释，就把解放军骡马大队的领导李坤介绍给他，说，全靠他们了，没有他们，我们就难再见面了。

说毕，他们带着沙矣旧来的部队，到元永井区政府休息，几位领导立马召开紧急会议，经过几方信息汇总，以及俘虏交待，4月25日的事件是潜伏在元永井的国民党特务滇中盐场税警队汤固与广通县土匪杨守恒合谋，旨在推翻共产党的领导的反革命暴乱，他们已经成立了秘密组织“滇中反共救国军”。因此，不能给汤固这个警匪有喘息机会。丁上淮和大家稍作讨论后，决定从楚雄来的部队迅速返回阿陋井，搜寻汤固，乘胜追击；从盐兴县来的援军和骡马大队的部队暂时驻守元永井，派人迅速向楚雄专区汇报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