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

《源头》

必须有一个电话从广州打回去

21岁的声音在毛塔子的月色里回荡

必须是兰儿代表枣树村幸福的夜晚

让远方的天空听见广元和青川

听见茶苗成活的气氛刚刚好

必须把母亲的权威和优越放大

“人长一双手，不是扇蚊子的”

兰儿说，你爸成天上网，wifi密码都找不到

必须有一个细节作证，那个叫张德成的男人

假装生气的样子月色如洗

迁就和认领一世爱情恰到分寸

必须有一位老人77岁，成为兰儿和男人共同的养父

老人不屑那个电话，扭头指认满墙乖巧的奖状

孙子给他看过手相，要活80岁呢

活就活，凶险和苦难过去了，谁没个奔头

必须陪一地月光流动，我和赵主席

坐在大河之上，不配嫉妒任何年龄任何想法

就像月色再好，62年不遇

也不配老书记温润进来，脚上新鲜的泥土有茶香味

内心威严凛凛，白发如炬

把月坝阴影里的怪兽打回原形

必须由老书记驾船过来，打捞并湿透所谓的文人

两座桥，一条路，串起34户水性极好的码头

“哪个不是自己的顺风？”

老书记说，好政策不养懒人和坏人

兰儿和她的男人相视而笑，有点小小的坏

可惜两个酒柿子，叫老船工吃了，谢都不谢

手一挥，呼呼离岸而去。谁该感恩呢

半夜，两个书呆子必须醒来，落水

听早起的露珠回应山水大地

隔壁兰儿两口子夜以继日，小心翼翼，亲热对方

也亲热平凡的牛铃和鸡叫养活的分分钟

唯一让诗歌偷听到的部分，便是明天栽茶

以及给小儿子做一些好吃的送去学校

必须在离开前再上一桌饭菜，我和赵主席胃口都好

土豆丝炒腊肉，泡菜和豆花，比感谢和祝福实惠

比散文和诗歌直接。手一抖，辣椒掉在桌上

我捡起来慢慢嚼，悟出最入心的道理

必须在握别的时刻抬头看天，把眼泪交给别处

必须把月色里的村庄记入生命的章节

那里有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一样的感念和梦想

那里是真理的源头，灵魂的老家。必须一路回味

与广州打回去的电话同频，用小儿子的奖状

附这首苍白浅陋的诗歌告诉祖国

告诉自己和亲人：放心吧

“青川人民是伟大的”

2016.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