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坐人生迷茫里

暂坐人生迷茫里

            ——读贾平凹长篇小说《暂坐》

李 汀

我们每个城市人都迷茫过、徘徊过、无助过、浮躁过，贾平凹《暂坐》就是写书写城市人这种心路历程，他用深邃的思想，力透纸背的笔力还原了城市人浑浊的生活现状，以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绪表达。

《暂坐》精细表达了城市人一种普遍的生存状态。小说中海若、向其语、应丽后、严念初、司一楠、虞本温、陆以可、徐栖、希立水、辛起、冯迎、伊娃等十多个女子，在城市茶庄、火锅店、医院、咖啡屋穿梭进出，演绎了平淡生活。或笑或哭、或悲或喜，人生百态尽情呈现，琐碎泼烦的城市生活挖掘还原。小说三十五节，每节呈现一个女人故事，虽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却用精彩的人物对话，细致的内心挖掘，彰显了平淡生活中的离奇，让我们看到平淡生活中的那一丝亮光、一丝隐忍、一丝奇趣。在这种情绪中，我们进入到了小说深处，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就是那个羿光，就是那个海若。城市人平淡的喝茶、吃饭、娱乐、交友等日常，却写的那么细致入微，甚至城市人每天的情绪，都精细表达出来，着实让人唏嘘不已。透过这精细的描写，我们看清了自己在城市里的影子。小说写出了城市人面临的陷阱，以及面临的五颜六色的诱惑；写出了城市人精神的堕落和救赎，也写出了城市人的改变。“大家都是土地，大家又都各自是一条河水，谁也不要想着改变谁，而河水择地而流，流着就在清洗土地，滋养着土地，也不知不觉地该改变的都慢慢改变了。”同时，小说也写出了城市人一种欲望的倾倒。特别是小说城市生活的那种迷茫，可这种迷茫又清晰呈现出来，让我们感到痛，让我们警醒，让我们信服平淡生活中处处见新奇。每个女人都是一本大书。她和她们，她们和他们恩，相互关照、相互联系，勾画出了城市日常生活的众生相。

《暂坐》巧妙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多变。小说描写的这一群女子中，性格各异、心性复杂、多愁善感。伊娃在去赴约拾云堂前，为自己设置了许多应付预案，可是到了拾云堂，却又自觉不自觉演绎出男女爱慕之情来，怎么推演、怎么变化，小说慢慢渗透的力量突突冒出来，让伊娃“原来所筑的篱笆如此不结实，一推即倒。”应丽后放高利贷请公司帮忙讨债，最后她听说讨债公司又是堵门店，又是威胁的，她又主动和讨债公司解除了合约，在讨与不讨之间，其实应丽后也是在反复挣扎，小说精细描写出了应丽后这种曲折变化的心理过程。司一楠和徐栖那种隐秘的同性恋关系，其实又何不是隐喻地揭示了城市女性心理的脆弱。这一群女子中，相互依偎着，也相互嘀咕着。听到希立水重新恋爱了一个男人，陆以可和向其语背后这样嘀咕：“得了吧，什么你爱我呀我爱你呀，两个人都饿着就是了。”这嘀咕多么深刻地揭示了城市女人的爱情状态。海若和这十多个女子关系看似很密切，其实，她也很郁闷，很多事情都是听说的，应丽后放高利贷是听说的。夏自花没有结婚，和情人生的孩子，是听小苏说的。海若说了一句：“夏自花生前一直瞒着，她瞒着别人，不该瞒着我啊？！”其实，真相一直是个谜一样。这十多个女子相互都有对话，唯独夏自花没有，她出场就在病床上，直到死，她都没有说一句话，但围绕她的又有许多对话。这些对话映照出了人性的复杂。

《暂坐》精彩人物对话和场景铺设相映成趣、充盈活泛。小说第八节陆以可、海若、徐栖三人包饺子，一起说着日常话，三人步行大街，一路上徐栖介绍柿树、槐树、石榴树、桑树，颇有生活情趣，读了，回头再读，觉得那对话就是从每个人心里流出来的，那情趣在自然而然的生活里。第十一节海若和夏自花母亲说着花，进卧室看到一双小红鞋，情不自禁握住夏磊的一只脚，逼真地描写出一个母亲的温暖。第十六节海若在露水市场买回一面锣，挂在茶庄楼梯口，海若想着：锣一响，全茶庄的家具、摆件就苏醒了。这场景铺设太绝了，既映照了海若的心理变化，又折射出一种生活情趣。第三十二节海若雨中接到纪委电话，“空中密密麻麻的都是白线。”海若和停车场老汉有一段对话，海若心里都是雨，密密麻麻。到自己车的距离不过百米，“海若却似乎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她觉得那水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而是从自己身上挤出来，挤出来的都是血。小说中雨的场景设置，和对话描写，恰如其分地表达了海若迷茫无助的心理。小说大到雾霾、茶庄爆炸等场景设置，小到街道行道树、一只棚檐垂下来的蜘蛛、楼前成群的乌鸦，以及城中村各种浑浊声音的描写，都和人物对话相映成趣，充盈活泛了小说的气息氛围，以及小说呈现出来的特有思想。

《暂坐》读完，让我们暂坐人生迷茫里，不要沉陷，只要暂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