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日常之美书写时代之美

书写日常之美书写时代之美

——读方英文散文集《夜行》

李 汀

方英文又出新作了。这次是散文集、小说集同出，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推出。现在不用逛书店，网上购得，先从散文集《夜行》读起。读着读着，就无限想象起作者来。从照片看，这方家属大家作派，虽偶有小谦虚，也不失为大家风范。从文字中窥视，这方家又心细得很，日常小事在他笔下也风生水起，描绘得细致入微、栩栩如生来。

本来与方家有几次面见机会，都因过河碰上摆渡的，不凑巧而失去了。一次国庆他在阆中，短信告之，可惜我也在外面周游，未曾谋面。一次他坐动车过广元，谋求他在广元下车，接他见面，他又婉拒了。要想见他，也不难，一次我在西安，几番掏手机想告之。转念又一想，本来人家就是大家，自己心里就虚火得很，在他地盘见他，他又有主场优势，还是作罢算了。想着就这么文字上相见，不失为一种高级会见。扯远了，还是说说说他的《夜行》集子。

方家这本《夜行》散文集堪称散文精品。39篇散文跨度最长的是30年前写的。30年前写的，也不失为新品。这不是新瓶装老酒。关键是这老酒昨天品是昨日味道，今日喝又散发出新的气息。在哪地读，也读出不同风味。在风和日丽的小亭子捧读《夜行》集子，边读边找身边景物应证，别有一番风味。在灯下静读《夜行》集子，突然会生出自己已抽身现实生活，身心进入到一种唯美的文字中。如果忙，在大话淋漓的会场读《夜行》集子，还能旁若无人地读下去，还能迅速进入《夜行》集子文字中，除了《夜行》写得好，别无其他了。所以，我说方家《夜行》集子是精品。

首先，《夜行》集子精在洗炼的文字。方家凭着多年修炼，多年累积，多年沉淀，形成了独特的方家语言。幽默风趣不失大雅，诙谐搞笑不失睿智的语言堪称方家一体。缓急有序，张弛有度的文字堪称方家特色。开篇《企图牧童遥指》与童年玩伴的对话，交叉融合心里描写。方家把这种心里描写运用自如。心里描写到位了，人物就在文字中立起来了。结尾“这不怪我我噢！”阿牛开心极了，叭叭两声鞭响，余音了五十多年。对话中的一句动作描写，这阿牛形象一下子鲜活起来。《奔年过秦岭》写车上人多人挤，一句话搞定，“可谓胡子与青丝纠缠，胳膊蹭大腿叮咣”精炼吧，幽默吧。写女人气息“从那女人的脸上、颈上和鬓角散发出一缕缕气息，微妙强大，熏人难言。”简洁吧，风趣吧。《夜行》写狗“狗叫是狗说话，可是没有人能听懂。但是人的话，狗是能听懂的。”寥寥几句，写出了狗的特性。写风骚女人喝酒那场景有趣得很，现实中有这样喝酒的女人吗？肯定有，只是我们没有方家的文字表达能力，写不出来呀。《童子打电话》画面感十足。39篇散文，每篇都有佳句，都有幽默风趣，都有睿智迭出。快来读吧，晚了，就少了一份愉悦，少了一份风趣呀。

其次，《夜行》集子精在发现日常之美，表达日常之美。方家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大众，都有日常之困，但方家却从这普通日常生活中，从这日常之困中发现了这个时代的朴素美、平凡美、简单美。我以为，书写表达日常之美，无不是在书写表达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之美。一个作家应该发现表达普通大众的公共意识，从表达这个公共意识中彰显其作品的公共意义。如果这个意义彰显越充分，这个作品越具有影响力。

《夜行》集子发现表达了这个时代的朴素美。《喂猪的农妇》虽然现在农村很少有喂猪的农妇了，但写出一个时代农村妇女的孤独、善良。农妇把猪当孩子来养，与猪说话。听到杀猪时，猪的惨叫，农妇眼泪都出来了。这是一个时代千千万万养猪农妇的精致描写。《春讯》写的脚气，我想，方家应该是文学界写脚气的第一人了。他把脚气写的春潮涌动。《独钓帝王》写出了平凡人想要奉献，想要被认可的朴素愿望。《身为奴》书写人的各个器官，也审视它们，一气呵成，以警醒我们。《夜行》集子发现表达了这个时代的平凡美。《请坐》写平凡的屁股，写的精美了。“所谓脸色，所谓颜面，所谓尊严，一概由屁股提供。”“屁股就没这负担，反正没人看，也就没有虚荣心，淡泊名利、四季隐居，所以屁股是人体最白最嫩的部位。”最后，还引申出请坐的一种难堪来。《地震是来自太阳的爱情》，这个发现表达，平凡也该独特吧。谁会这么发现表达呢，唯有方家了。《夜行》集子发现表达了这个时代的简单美。《好作品费发现》写谚语，写好辣子费蒜，结尾写好作品费发现，简单一句话“复杂程度一如将金矿变成金币”，升华了主题，也是点睛之笔。简单也复杂吧。《风雪夜缘》写借宿一老人家里，简单一件事，却在作者笔下奏出了一段奇妙、细腻、温暖的与人相遇的乐章。方家这39篇散文虽写日常生活、日常读书、日常旅行，却都是方家独特发现、独特表达，也是不可复制的。同样，方家从这些日常之美中发现表达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真善美。

其三，《夜行》集子精在运用自如丰富多彩的表现手法。一个优秀作家总是有着自己的语言风格，有着丰富多彩的表现手法。在独有的语言风格和多彩的表现手法中，树立起自己文学中的标志性建筑。方家散文集《夜行》文理自然，姿态横生，散发出一种天然、清新、深厚的散文气质。

《夜行》集子不乏巧设文眼。文眼，文章的眼睛、焦点。文眼或设篇首，或在篇中，或处篇末，或篇首篇末顾之。还说《春讯》，写脚气，其实是写春天吧。作家对春天的赞颂，用朴实寻常的语言表达，文眼是标题吧。《虎意》文眼巧妙吧，写老虎面对翩翩起舞的蝴蝶显得那么温情脉脉。写老虎看毕画虎的画展留言：“你画你的老虎，我长我的骨头。”《虎意》文眼在文中，也在文尾呢。《熊猫意象》文眼在文中，也在文尾呢。《夜行》集子创造出情景画意交融的境界。方家散文寓情于事，情事交融。《嘉树》先写人的美丑，继而写面对树，自己分不出美丑来，世无丑树。方家文中有画，画中有诗，诗情画意交融。《故园草稿》那就是一幅山水画，人物画，画里有诗呢：“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下嗅嗅，一种罕见的芬芳浸入脏腑，像饮了一杯大户人家的千年陈酿。”分行列出来，就是现在的新诗嘛。《夜行》“一抬头，不是天要亮，而是云层篷顶的天空忽然开了一个很大的洞，星星们暴露出来，如一捧捧淡淡约约的银粉洒落下来。”这不是活画出一幅淡雅的清晨旭日图嘛。《紫阳腰》“总是遇见一些娘们挑着扁担，忽忽闪闪地来了，忽忽闪闪地去了。两个担笼里，是白嫩的豆腐，是带露的青椒，是拖泥的新藕，是出江的鲜鱼。”又是一幅人物植物素描画，不知画家画得出来不。《夜行》集子这种诗情与画意交融的意境比比皆是，明快亮丽的色彩，生动有趣的人物，自然淡雅的情致交融一体，真是妙手丹青。《夜行》集子精致细节描写彰显出真挚之美。《办护照》精心描写与孙子玩耍细节，爷孙之间的真挚情感跃然纸上。《风雪夜缘》细致描写与老人对话，老人的善良、温暖跃然纸上。《故园草稿》入微描写亲情，精致描写两猫，真挚的亲情、敬畏动物之情跃然纸上。《多好的老汉》，那种对文学老师的敬仰之情跃然纸上。《夜行》集子精细的细节描写，成就了方家散文的厚度，也彰显出方家散文独特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