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一眨眼,又到了粽子飘香的时节,它让我怀念起小时候的端午节来。
我的老家前面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河面不宽,但绵延悠长,河的两岸长满各式各样的野草,每到农历端午前夕,天刚蒙蒙亮,母亲便手拿那把弯月般的镰刀,独自一人走向河边,脚踩晶莹剔透的露水割艾草、菖蒲去。艾草有股子苦味,不好闻,平时它又没什么用处,又不能作猪草来喂猪。但天无弃物,一年中,到了端午节它就走进了我们的视线里,被派上了用场。母亲背回一大捆艾草来,先分发给年长的爷爷奶奶,几乎是每一个家门口都挂上一束。一大清早,各家各户散发着浓郁艾草、菖蒲的馨香。割完艾草,菖蒲,就要准备包粽子的叶片。我的家乡盛产芦苇,青翠碧绿芦苇叶经过开水蒸煮,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变得坚固耐用,母亲就用这样的芦苇叶包粽子。
包粽子前,母亲进行了精心准备,淘洗过的糯米盛满一大竹筐,沥干水,放置在母亲面前,一个装满水的脚盆里面有序地堆满了芦苇叶,母亲手拿两片叶子轻轻地旋转一下,底部就形成了一个尖尖的漏斗来,一根细长的竹筷插进漏斗后,母亲用勺子往漏斗里面装糯米,边装边用竹筷用力扎紧,母亲说只有扎紧的粽子才不会被煮散,吃起来也格外厚实清香。母亲将竹筷从漏斗里移走,迅速将漏斗顶部用芦苇叶包好,一条细长的棉绳牢牢地将粽子系牢,母亲就这样反复着,不一会儿,细长的棉绳上挂满了一串串粽子,像风中的铃铛。经过一夜的小火蒸煮,天刚蒙蒙亮,闻到满屋粽子香,母亲早早出了门,用竹筐装满热气腾腾的粽子,挨家挨户送给老人和孩子。在我记事的时候,母亲总是这样,把刚出灶的粽子先送给邻居吃,然后叫醒孩子分给我们吃。我还记得,那年端午,天气特别闷热,邻居王大妈病了,母亲带上艾叶在王大妈土灶前烧了一锅艾叶水,帮王大妈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喝了一大碗艾叶茶,母亲还将包好的粽子放上黑糖喂给王大妈吃,经过母亲对王大妈精细调理,到了晚上,王大妈竟奇迹般康复了。
我清楚的记得,粽子是个奇怪的三角型食物。那时,不知道吃粽子还有这样神话般的传说。粽子、艾蒿、菖蒲,香包等很长一段时间让我难以梳理出答案。其实,真正地让我知晓端午节,还是通过母亲过节之前的那番忙碌。包粽子、煮粽子那一定是少不了的大事,另一件从记忆里挥之不去,抹之不掉的事就是在自家门口的上角挂艾蒿,这一习俗潜移默化地印在了我的心中,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效仿这一传统习俗,每逢端午节到来,也在家门上端挂一小捆艾蒿。
如今,没有弥腾的热气升起,没有清香的粽味飘起,再无法见到母亲那熟悉的忙忙碌碌地身影,更无法吃到母亲亲手包的粽子。然而,母亲那无私的关爱和慈祥的面孔每每想起,总让我念情涌动,酸楚不禁。
如今,在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各种口味的粽子面前,我再也没有儿时的食欲和欢喜,再也没有儿时吃粽子的那份热切感受,总感觉那粽子含得情不浓,意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