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送爽,白云悠悠。好多年过去了,蔚蓝的天空上,那片来自第二故乡——江汉平原天空上的云朵,一直就在故乡的湖畔和平原上空来回飘荡。见到它,我的内心舒缓,闲适,他虽远在天边,但近在咫尺。就是这片洁白的云彩,如春风化雨滋润着我的心田,让我动容,催我奋进……
上世纪80年代末,我怀着对军旅生活的向往,来到楚文化,汉文化和三国文化发源地湖北省襄樊市(现改为襄阳市)当了一名武警战士。我是在鲜花和掌声中走进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你想象不到当时的我有多么豪迈。
下连队的那天,尽管一路上高歌猛进,但当鳞次栉比的高楼渐渐远离我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丘陵山岗,顿时,我满腔的热血已经化成一盆冰冷的凉水。我被分配到一个在中国地图上打起灯笼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母猪寨”。这里曾有一段传说:解放前,有一个女匪首,专门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后来被镇压,从此,这里就叫“母猪寨”,以示鄙意。
一天,在紧张的军训间歇,我意外见到了一张油印的小报《邓林警讯》,里面刊发的诗歌、散文深深吸引了我。其实,当兵之初,我对诗歌就有一种朦胧的爱。我隔三差五就往《邓林警讯》上投稿,未曾谋面的编辑老师认为我是一个可塑之才,时不时地对我温柔以待,我原以为编辑是一位女性,可没想到他竟是一名男性,而且是文武双全的上尉连长,时任武警湖北总队某部十三中队政治指导员。首长叫邓从高,一个让人仰慕的名字。办《邓林警讯》是他的“私活”,他的目的是为了丰富警营文化,陶怡官兵情操,发掘培养人才。其实,编辑、排版、印刷一条龙,就老首长他一个人完成,这不免让我对他产生了浓浓的敬意。
我所在的部队驻扎在湖北省邓林农场十一分场,与邓林农场总部仅10来公里,而武警湖北总队第四支队四大队就在邓林农场驻防,《邓林警讯》编辑部就设在四大队队部,尽管相距不远,但我们从未见过面。听老首长在信中说,宜城是一片红色沃土,抗日战争时期,张自忠将军就在宜城南瓜店十里长山殉国。他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军牺牲的最高级别的将领。
在老首长不断鼓励下,我的诗歌也架起了腾飞的翅膀,先后发表在《襄樊日报》《湖北日报》《人民武警报》上。在这片红色沃土,我公开出版了个人首部军旅诗集《离开本土的遗憾》,为此,我立了功,受了奖,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战士诗人”,全军学习的标兵。这一切,离不开老首长心贴心的栽培和教诲。
然而,就在我见到老首长那一刻,命运竟给我开了个玩笑。我退伍返乡,老首长即将奔赴新的岗位,我们就在邓林农场匆匆见了一面。其实自从《邓林警讯》停刊后,老首长就已经借调到武警湖北省总队了,这次回老部队,是办理正式的调动手续,收拾行囊继续出征。
见到老首长那一刻,我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离别前,我特意跑到就近的一家文具百货店,挑了一支钢笔,郑重其事的送给老首长留作纪念。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老首长最终收下了这支象征战友情深的钢笔。寒风中,老首长紧紧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希望不久的将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有一个著名诗人诞生,他的名字就叫刘贤安。”
回到地方,我的诗歌遭遇了世俗,当我拿着我的诗歌在求职的路上处处碰壁的时候,我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小鸟,怎么飞也飞不高。我想,这片诗意的天空本就不属于我。看着被部队当着宠儿的诗歌现在却成了一堆废物,我把自己苦闷和彷徨向老首长倾诉,老首长及时给我回了信:“真正的金子是不会被埋没的,因为世上有淘金的人。”当时我读到这句话,仿佛老首长就在我身边,让我热血沸腾,备受鼓舞,我就像听到了进军的号声。这句掏心窝子的话,成为了我前进的动力。
回到地方,虽然我再也没有见到老首长,但他教诲我刻骨铭心的文字,就像天上洁白的云朵,在我心中泛起涟漪。而每当我颓废、沮丧甚至气馁时,那片洁白的云朵就会春风化雨,荡涤我的灵魂,催人奋进,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永不懈怠。
我庆幸,苍天有眼,大地有情。在我心灵的高地,始终有那么一片洁白的云彩,和我相偎相依,健康向上。
那片飘向天边的云,是我人生最美的杨帆,载着我们的友谊继续杨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