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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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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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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去

     喝茶去

当今世界说起茶,最为人熟知的就是日本抹茶,英国下午茶,中国茶。岂不知,三种茶都是中国茶。包括诸如阿萨姆红茶肯尼亚碎茶,无不来源于中国。其茶种是中国的,做茶的工艺是中国的,连喝茶的方式也是中国的。如果说中国茶是一片海,抹茶和下午茶只是海里的出国留洋的两朵浪花。

日本茶道中的喝茶方式,几乎抄袭或者说继承了中国唐宋时期的喝茶习俗。将茶叶碾成粉末冲热水一起喝掉,这样的喝法喝了近一千年,不得不说已经成为了一种稀有的极致。

英国的下午茶中的主角是中国的红茶。数百年前,葡萄牙公主嫁到英国王室,带去了中国茶。茶汤里添加牛奶方糖,再配上各色点心,所谓英式下午茶,风靡了欧洲的皇室贵族阶层。下午茶中所用红茶多为红碎茶,据说现任英国女王偏爱中国的祁门红茶,果然是女王,品味自与他人不同。

中国茶之名目繁多,足以令普通人眼花缭乱。再加上各种神秘噱头各种居心不良的炒作,如今的中国茶成为了某些人的狂欢,普通人的畏途。如此现状,令热爱茶的人惊怕。如果为谋利只炒作几款名茶,误导大众消费仅有的那几个所谓标准化的品种,最后的结果就是对中国其它茶叶品种的集体扼杀。没有人消费其它品种的茶,茶园自然荒芜,作茶人自然散去,那些知名度不高的茶也就不复存在了。于是世界是就只有抹茶,下午茶,中国的几种茶了。若此,除了遗憾,恐怕更对不起茶之所以为茶。

茶由大自然中一种普通的植物,成为了鼎鼎有名中国茶,除了千千万万无名的种茶人做茶人努力付出,还与几位重量级人物息息相关。他们分别是太古的神农氏,唐朝的茶圣陆羽、诗僧皎然、诗人卢仝,宋朝的皇帝赵佶,明朝的皇帝朱元璋。说出这些人的名字不要一分钟,然而茶已经穿越了五千年的时空。

神农为民尝百草中毒昏迷,因为有茶叶解毒,神农恢复了健康。由此茶叶能够清热解毒,醒脑提神为百姓所熟知。后来甚至有人将茶神话成了瑞草魁。不过,基于茶叶的本味又苦又涩,很长时间里,茶叶除了被人们收集干燥后药用之外,茶叶只是饮食之中的一个参与者。在茶的原产地云贵深山中,一些少数民族直接采收大茶树上的鲜茶叶,与油盐炒米一起打油茶做早餐;还有与稻米花生芝麻等擂成碎末,加水煮熟做成擂茶混合饮料。城镇的人,干茶叶与生姜橘皮加水熬成饮料饮用,《三国》里以茶代酒用的就是这种茶饮料。当时的人们多借助茶来提神,基本上都不能接受茶叶的苦涩滋味。

是谁将茶从食品药品中独立出来的?自从陆羽生人间,人间相约事春茶。陆羽先生的《茶经》名闻天下,这本书写了种茶,制茶,喝茶。先生断言:茶,完全可以自成一体。一时间,喝纯粹的茶引领了风气引领了时尚。而为喝茶去推波助澜的,是陆羽的好朋友诗僧皎然:一饮涤昏寐,晴来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之后,诗人卢仝所写的七碗茶歌,更是妇孺皆知流传千古: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清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玉川子的喝茶感悟,深深贴合了古日本僧人留学生们的情怀。其人群遂将卢仝奉为日本茶道的鼻祖,千年不息。

于是,茶这种植物,在唐朝有了文化色彩。茶从口入,首先,我们的身体能感受到它的到来:喉吻润,发清汗。接着,我们的大脑和身体因为茶的深入而发生了变化:涤昏寐,清我神,肌骨清。后来,连灵魂也变得轻快起来: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朗爽满天地,飞雨洒轻尘。习习清风生兮,唯余文字五千卷。飘飘然,茶不再只是饮料,茶有了仙风道骨,茶有了超凡脱俗。

同为茶学论著,陆羽的《茶经》满纸都是文人骚客的清谈,而宋徽宗赵佶的《大观茶论》则是一派精致绝伦的皇家风范。艺术家皇帝的茶论几乎是为贡茶龙凤团茶立传。啜英咀华一词来自于该书。其对于鲜茶叶的选择堪比对待娇柔名贵的花朵,茶芽已经很细嫩了,采摘后还要去除表面的两片包叶,接着又要去除嫩芽第二层包叶,仅仅只留芽心做原材料。这样的琼苞玉芽,经过专业的官方的能工巧匠之手,才能做成成品龙凤团。原来,皇帝品尝的茶是精华中的精华,所谓啜英咀华真是一点不为过。

北宋历任皇帝都爱龙凤团茶,到宋徽宗已经是登峰造极。作为贡茶的龙凤团茶:香于九畹芳兰气,圆如三秋皓月轮。一国之君如此专爱茶,国中王公贵族文武大臣平民百姓无不跟风点茶斗茶。宋朝这样的茶风无疑也促进了制茶工艺的进步。传说从古至今,因为天价茶叶天价茶杯茶壶弄得倾家荡产的大有人在,只是与宋徽宗的国破家亡比起来实乃小巫见大巫。

与出身贵胄的赵佶不同,出身平民的明朝皇帝朱元璋,对茶又是另一样态度。得知制作龙凤团茶劳民伤财,他禁止再制作精品团茶。由此,团茶茶饼变成了散茶,煮茶末变成了泡茶叶。正是这种对极致追求的松绑,从而激发了茶人各自为政的创新。中国茶由此返璞归真:绿茶红茶青茶黄茶白茶黑茶应运而生,各有滋味,各具其美 。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的茶,成为了东方民族的日常生活用品;意外的是,中国茶成为了西方王公贵族的奢侈品。中国茶与丝绸瓷器一起,赚足了外国有钱人的银子。

上下五千年,才有了今天的中国茶,喝茶去吧!

就像土豆通过清炒油炸炖煮会呈现不同的口味一样,由于制作方式的不同,茶的口味也不相同。从制作和口味上给茶分类,中国茶可以分为绿茶,红茶,青茶(乌龙茶),黄茶,白茶,黑茶。

每一类茶都有顶尖名品。绿茶有西湖龙井、信阳毛尖、碧螺春、竹叶青等等,红茶有正山小种、祁门红茶等等,青茶(乌龙茶)有武夷大红袍、安溪铁观音等等,黄茶中有君山银针、蒙顶黄芽等等,白茶有福鼎白茶等,黑茶有普洱茶、沱茶、饼茶、安化黑茶等各种紧压茶。这些还是为大众所知的名品,至于那些小众名品,简直数不胜数。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顶级名茶中的特级产品,因为核心产地出产有限,人工制作工艺复杂,产量极少,作为普通人是很少能够品尝到的。但是这些名茶的外围产品,还是容易得到的。根据自身的经济实力口味偏好,购买心仪的茶叶也是有迹可循的。依据干茶叶的外形,大致可以判断茶叶的品级和价格:干茶中都是嫩芽嫩叶,品质好,价位高。干茶中都是完整的叶片,品质不错,价位较高。干茶中有叶有梗,品质一般,价位一般。干茶中叶子梗子都很破碎,这样的茶叶的价位恐怕不到芽茶的百分之一,只宜做大碗茶。

不要因为不能喝到顶级名茶,心里有落差。其实但凡在国内喝茶,都是一种福分。文学大师余秋雨先生访问西亚某清真寺时,阿訇端出茶水招待。于阿訇来说,茶就是他身份地位的象征。余秋雨先生看看那茶水,暗红的茶汤,杯底躺着几根茶梗子几片碎叶。出于礼貌,余秋雨先生对那茶水选择了沉默。相信如果那位阿訇有机会来中国,随便走进街头一家小茶叶铺子,花费一张大钞买二两好茶叶,取一小撮泡茶,再端起来看一看喝一喝。那时候,他一定会更深的体会到什么样的茶才是中国茶。

在茶的原乡本土,有众多的茶可以一一去品尝,真是一种幸运。茶作为饮料,四季皆宜。当然根据时节变换去喝茶,也可以做一些选择和安排。冬春之时,宜选择红茶黄茶黑茶,其口味醇和,总会在某个寒凉的时刻为人暖胃暖心。夏秋之际,宜选择绿茶青茶白茶,其口味清爽,只教人如沐清风。

只要细细体会,每一种茶都有自己的个性。绿茶,乌龙茶,红茶就像人生的三个时期。绿茶的味道就像青春一样纯洁,乌龙茶的味道就像中年一样耐人寻味,红茶的味道就像老年一样醇厚。黑茶阅历丰富性情圆熟,与鲜奶兼容,则是雪山草原扬鞭策马人群的力量源泉。黄茶是源远流长的,诗曰: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只有极少数的茶树品种能生产出白茶,白茶的茶叶采摘后晾干就好,不需要其它任何复杂的制茶工艺。

白茶的茶味就是它生于自然的原味,所以白茶是不可多得的。有言:陆羽先生喝了白茶后,两袖清风直将先生送到天上。神仙们询问陆仙的来历,先生答曰是喝茶之故。神仙们品尝了白茶,断言此茶为仙茗,而且只能为天上神仙所有,遂命令先生将人间的白茶全部移栽到天界。 陆羽先生不忍茶友们喝不上白茶,偷偷留了一颗白茶种子在人间。后世,一位勤劳的茶人发现了白茶,这样才没有辜负陆羽先生的一片心。

喝茶去,可以是风雅的,也可以是平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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