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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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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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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修建高速公路的父亲

2009年暑假,独自一人坐车来到了保阜高速公路9标的施工工地,那是一个记不清名字的小镇。但回想起来,还清晰记得,父亲在公交站台上,热烈地挥舞着手臂,隔着车窗喊着我小名。

父亲是退伍军人,走路会带自然风,见人问候高八度,墨迹、清冷的我闷不做声下了车。可能是青春叛逆那股劲儿比较持久,时至他去世后,我都对亲人冷冷的,从来不会表达爱。

父亲是一名库管员兼会计,仓库很大,提前给我铺了一张床板,仓库也不会很拥挤。除了小型机具的机油味儿有点重以外,比起其他工人,住宿条件算是很好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很不满意,我是大学生,来实习的。

当晚,父亲告诉我,技术员需要我的时候,我跟着他学习,技术员不需要我的时候,就要在工地干活。我从不满意的状态,瞬间变成了极其后悔和恼怒,因为从小没少挨打,所以只能生闷气。学校要求大三要完成实习,但是并没有要求具体时间,为了避免在家和妈妈干农活,撒了个必须暑假完成实习鉴定的谎,本想大学生实习随便找个单位很容易,却还是依靠这个民工父亲来了这里。

由于我除了干活,还要配合技术员,所以我就努力配合技术员,抄完标高以后,我以学习的名义,自己再来两遍耗时间,实在不好意思第三遍了,我就缠着技术员请教一些有的没的,夯实了自己测量基础的同时,成功摸了几天鱼。

没过几天,父亲就把我叫到一旁,压低着声音,告诫我,到哪里做事情都要脚踏实地,不要偷奸耍滑!指着仓库外面几个无所事事的人,说今天班组长没有给他们安排活儿干。待了一段时间以后,我才知道,没有被派活儿,意味着今天挣不到钱了,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那些不服管教、偷奸耍滑的人就没脾气了。当时,我以为,他的话一定是耳旁风,殊不知几句话让我践行了很多年。在工程项目上,负责安全质量管理期间,经常用这个办法,要求班组长不给那些不遵守安全管理规定的工人派活儿,休息两天后,一个比一个乖。

虽然被告诫了一顿,但我还是很欣喜,原来告我状的班组长在给我记工,这就意味着,还可以从那个小学毕业的包工头手里领工资。尽管心有不忿,但那一段时间却格外卖力,特别是包工头在现场或者有上级领导检查的时候,干一件轻松的活儿也要呲牙咧嘴,表演一番。发现包工头要服从技术员的指挥以后,登高攀爬的活儿,我也走在技术员前面,不再旁观吃瓜。那时候安全管理松懈一些,墩柱放线,都是用吊车吊个吊篮,晃晃悠悠送人上去,特别是垫石施工,周边一点防护都没有,非常危险,我的挺身而出让技术员非常满意。

而我也自认为,他的满意换来了收获。这个收获就是可以在技术交底文件上他签名的后面,签上我的名字,为此自觉在工人面前高了一截,我还小心翼翼地复印了几份,计划拿回学校跟同学吹牛用。

小小的签字很快引来了一场小风波,一根桥梁墩柱浇筑完成后,比设计图纸高了50公分。班组长逢人就说,小毛孩子不靠谱。本以为脾气暴躁的父亲,要么呵斥我,要么找班组长理论,结果他赔着笑找班组长了解情况以及怎么处理。原因出在技术交底上,后来技术员站了出来,他做的交底,和我无关。当时以为,是我的鞍前马后,换来的兄弟情,多年以后才算明白,这是一个人担当的品质。

父亲拿着行李,送我离开工地前,唠叨着,修路架桥是积德的事儿。同样一句我认为会当做耳旁风的俗语,被我在安全质量培训上,引用的掷地有声。

父亲后面又先后参建了资兴高速、沿印松高速、简蒲高速,比我参建的高速要多。

2019年夏天,因为需要照顾小孩,父母来了杭州,开车从杭州南站接上他们以后,妻子指着杭州南站、彩虹大道高架、杭甬铁路高架桥,告诉父母,这就是你们儿子修的,父母轮番夸张地赞叹感慨,我在一旁孤傲地默不作声,同时也在想,有机会要带他们在这些付出心血的路上开车转一圈、买张火车票坐一趟。但这个想法在父亲身上,已经无法实现。

2022年清明节后,我来到了临建高速参与建设工作,时不时就会想起,一生中那段难得的与父亲近距离相处的时光。

同时,常常告诉自己:

要做一个脚踏实地、积德行善的人。

要在临建高速通车后,开车带妈妈走一遍。

要比父亲修建更多的高速公路。

                                                                                   2022年母亲节

                                                                          于临建高速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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