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遥远的牵挂

最遥远的牵挂

昨晚，我又犯了老毛病，醒来后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睡了。我索性打开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室内，妻儿熟睡，室外已经是万籁俱寂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乡下的爷爷。

爷爷今年八十岁了，一辈子身体硬朗结实，无病无痛，从没住过医院，前年却因突发脑溢血住了大半年院。如今虽已康复，但脚手却显得不如以往那么灵活利索了。从医院回来，我坚持他住我家，执拗不过，他勉强住了几日，但最后还是坚持回农村老家去了。

老家离我这里虽说不远，但由于地处山区，交通颇为不便，回家或出行往往要车行一段，步行一段。

最近，我抽空回了一趟家，头天晚上就把我要回去的事告诉了爷爷，他在电话那头说，我身体好着呢，不要担心，忙了就不要回来了，把工作干好。我说，知道了。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收拾好行李，向老家赶去。一路车行颠簸和步行跋涉之后，离家的路越来越近了。翻过一座梁，刚走到离村口不远的大药树下，就看见村头山梁上坐着一个人，在向这边不停张望着，我想一定是爷爷，就边喊边挥手。听到喊声后他站起来了，微微颤颤，显得比较激动。我也加快了脚步，向爷爷跑去。

爷爷说:你咋回来了，天这么热，回来干啥。

我说：你咋坐这里，肯定是盼着我回来哩，还说我呢。

我说完爷爷开心地笑了笑，一把帮我提起行李往回走，边走边说家里啥都有，都不缺，你咋又乱花钱买东西了，要好好攒钱，娃慢慢大了，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在爷爷的啰嗦中，不知不觉中就到家门口了。

回到家，父母正张罗着做饭。爷爷趁空带着我在房前屋后转了一圈，又拜访了几户老邻居，回来时母亲把饭已端到桌子上了。

吃饭时爷爷说:春上种的花生昨夜被野猪拱光了，白忙呼一场。

我说:你年龄都大了，地就不要种了，要不到城里和我住一段时间吧。

爷爷说:我还能干，地荒了可惜。到城里了什么东西都得买，都得花钱，开销太大。

我说:算了吧，累坏了住院得花多少钱呢，真不划算，再说这地迟早都是一丢的，以后你们老了，我们兄妹谁还回来种啊。

爷爷说:村里人都种着，咱荒着，怕人笑话。父亲也在一边是呀是呀的随声附和着。

我说:各过各的日子，谁笑话你呢，真的无言。

爷爷说:你不要劝了，等农忙过后，天也冷了，我就到城里去住，我正好膝盖风湿怕冷，而你家有暖气呢。

我无奈地说:那好吧。

中午睡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下午了，早早吃过午饭，我就得回城里了。临走时，爷爷硬要把我送过村那边的小山头。

我说:不用了，走那么远，你腿脚不方便。

爷爷说:没事的，我看着你走。

从村口出来，一路上爷爷帮我拿着东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很快出了村口。我对爷爷说:你就坐这石头上，不要再过去了。

爷爷勉强地笑了笑说:你走吧，家里不要操心，有时间了回来转转。

我忽然拿出手机给爷爷照像，爷爷很乐意地说: 别急，别着急。他开始整理衣服，把上衣扣子扣好，把一个高一个低的裤腿弄好后说，你照吧，我连续给爷爷拍了几张照片，我俩又站在一起自拍了几张，又给他录了一段小视频，然后让爷爷看，爷爷很认真地看着，从表情上看，他很满意，似乎在说，还行，还行。

在依依不舍中，我离开爷爷，快步走开。很远了，我看爷爷还在山头的路边坐着，我使劲挥了挥手，没有反应，也许爷爷能模糊的看见我，也许根本就看不到我，我知道爷爷视力不好，病后更加不如以前了，毕竟古稀之人了。我拨了爷爷的电话，想让他早点回去。手机玲声在响，但爷爷一直没接。照像时我看见爷爷口袋里装着手机，也许是爷爷怕穿帮，但更多的原因是怕接电话花我钱吧……

后来，由于工作太忙，我回家的次数也在慢慢变少。常听老家进城办事的老邻居说，自从住院回来后，爷爷经常忙完农活后，就坐在村前小山头的大路边，默默地看着通往村口的路，注视着从路上走过来的每一个人，从春天等到夏天，又迎来了秋天……，我的心不由得一紧。我想，等忙完这一阵，一定抽时间回老家一趟，看看爷爷，并想办法他老人家接到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