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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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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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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年轻》

 

小时候盼着长大,长大后从来没有盼着变老,而是怕老,因为所有的青春都将从时光巷道穿过,留下衰老和死亡。

对于爱美的女人来说,年龄就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在身上刻下血迹,要做到坦然面对,太难了。听了心理学中“心理暗示会导致自己朝着目标发展”的话,便从来不敢正视自己的年龄,总希望岁月能够饶过自己。不要怪女人为何活得如此不真实,现实又何尝对女人温柔过。二十五岁的时候感叹,十八岁的自己真年轻啊,如果能够重回年轻,该多好,三十多岁怀念二十五岁的青春。我们总是羡慕着年轻,希望自己能够年轻一些,常常在感叹中蹉跎了光阴,辜负了青春。

任何问题都是由现实冲突引起,我们拥有年轻,却没有让自己可以坦然面对现实的资本。处理生活、工作中的问题,缺乏经验,又没有丰厚的学识做后盾,一腔的血气方刚,却茫然无措。有的人在茫然中找到出路,减少了遗憾,有的人硬是将这种茫然带进坟墓,或者,活成一个活着的死人。当我们勉强有点活着的资本时发现,已经两鬓斑白,这个世道真是公平啊,没有偏爱,区别只在于,是否在自己的秋天摘到果实。像我这种年龄,网络上很多段子调侃,“这是个令人尴尬的年龄,谈爱已老,谈死太早。和年轻人一起谈经历太幼稚,和老年人一起谈人情世故不好,出去疯狂又怕吵。任性说你扮成熟,沉默说你装清高,时尚说你有点妖,朴素说你有点老。觉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刚想消极下,回头一看,上面有老,下还有小。”现实就是这样,觉得自己还年轻,一片小年轻喊姐姐,觉得自己不年轻了,又被那么多人羡慕着年轻。

更为尴尬的是,这样的年龄,还保留着很多更年轻时候的习惯。喜欢花前月下、风花雪月的浪漫,憧憬甜蜜的爱情,而现实早已变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那一地狗血和鸡毛。哪里都是毛病,哪里都是问题,问题还在现实中转化升级。心就这样老了、累了、凉了。年龄成了俗世生活治愈不了的伤,能逃吗?不能,天底下何处不是凡尘俗世。唯有在那一地狗血中修心,用时光缝补伤口,使其结痂,变硬;在那一地鸡毛中修行,扎成鸡毛掸子。就算是瑟瑟发抖,还是要缓步前行,即使落了单,也要学会飞翔,让光亮照见悲伤,找回逝去的珍贵。哪怕遍体鳞伤,也不能让现实把自己活埋,谁知道有没有轮回,谁知道下一世自己会是什么。痛,常常是不够彻底,既然死不了,就得想法活好。在内心点燃一个火炬,把冰融化。

于是就学会了不喊痛,不流泪。控制不敢恨的恨,恨,其实就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戳的一把刀,控制着不敢爱的爱,爱何尝不是一把双面刀。多变的人世从来不羞于在这个真实的世界轮番表演。不动声色地承受着,痛苦着,不知道这是不是佛语中的涅槃,年轻那苦涩的隐忍是否会结出甘甜的果子,胸怀悲欢是否换得来曙光。残缺的凡身,匹配这残缺的人生,当发现无论如何努力,对现实都无能为力时,只有接受,没有谁有义务活成你要的样子,只有自己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还得心甘情愿地、积极地接受,不然,受刑的仍然是自己。找到让自己产生痛苦的事由,调整自己的期待,接受平凡,接受不完美,接受遗憾。觉悟痛苦的表现形式,在痛苦中对自己微笑,祝福自己,调整它,改变它,那些根生在自己心中的情绪,是可以改变的。钢铁可以变成绕指柔,滴水可以穿石,何况这似是而非的情绪。唤醒於堵的血液,使其畅通;在生活的裂缝上搭桥,跨过去。这样才能让流动的时光增加弹性,而不是朝着死亡狂奔。换个角度想,我们何尝不是最幸运的年龄,青春的气息还在,也略有收成。痛苦拼命将自己往死路上逼时,慧眼识别出这个人生最大的敌人,把生活对自己的欺凌改写成诗句,何尝不是一种智慧人生。

哪里有解决现实冲突的秘诀,哪里有让年轻少些遗憾的智慧?那些长者身上有,那些逝去的智者有。他们在现实中闪光,在书籍中沉睡。为了少些年轻的尴尬,虚心地求教,虔诚地学习吧!

“没有谁会一直活下去。”让年轻多一点殉道人的骨气,少些庸俗和谄媚。

2019.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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