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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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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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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滴答声

月光下的滴答声

熙熙攘攘的人群,那熟悉的面孔和病房,些许往事浮现在脑海中,一切总是那样亲切。

母亲因肺癌手术后复查又来到了医院,结合复查项目,需要住院几日。三年前,母亲在治疗结肠息肉的过程中,好心的医生对比过去几年的片子发现母亲肺部有阴影,因县医院CT片清晰度有限,随建议再到徐州医院检查,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隐隐不安,想到母亲辛苦操劳的一生,不免悲感交集。

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先后到徐州的部队医院和三院拍片检查,并做了肺部穿刺,结果让我们姊妹大吃一惊,肺部结节有癌细胞,初步诊断为肺癌中前期,母亲确诊的消息让我彻夜难眠,无论再大的困难,也要把母亲的病治好,那时我为母求命的欲望比什么都强烈。

三年来,母亲经过肺局部切除的大手术,长达两个月的住院治疗,两次复查,身体逐渐在康复,基本能自理了,还在家里养了一些鸡鸭鹅和山羊作伴,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次“故地重游”,医院里依旧人满为患,病房通道里都是病人,医生护士忙的脚不粘地。昔日为母亲做手术、住院、检查的画面一一浮在眼前,夹杂几许伤感、喜悦、开心和感激。

那天,我们跟着推车把母亲送入手术室的片刻,担心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呼吸。母亲生性胆小,耳朵又聋,在打麻针前,我趴在她耳边如哄孩子:“妈妈,别怕,我们都在呢,一会就好了!”此刻,五味杂陈的心里,仍坚定的相信,母亲一定会好的,我们兄妹就是母亲的靠山和希望。

长达4个多小时的手术结束了,母亲懵懵懂懂,身体格外虚弱,躺着不能动弹,尤其是麻药过后,母亲痛的难以忍受,呻吟声不断。晚上不断的麻烦医生、护士,可渠主任、李主任总是微笑着说:“没事儿,不麻烦,我们就是和病人一起过日子嘛,哪儿不舒服尽管说。”

每天早上,医生带队查房,热情的问:“大姨,今天感觉好点了吗?”一边问,一边看看母亲的刀口,看看是否还在出血,插得管子有无异常,检查的非常仔细,走时微笑着给母亲交代:“大姨,哪里不舒服就给护士说,谁做的不好就给我说……”母亲听了总是会意的笑了,看着母亲脸上渐有血色和笑意,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总算慢慢的释怀了。

住院的日子,我们兄妹轮流陪着母亲,小妹一直未曾离开,扶着母亲楼上楼下排队拍CT、化验、做各种检查,给母亲洗脸洗脚、揉揉背、按按腿,端茶倒水,陪母亲津津有味的吃着病号饭……就像小时候母亲照顾我们一样。

有时,晚上我会和母亲聊很多家长里短,儿时的叛逆、姐弟的打闹、成长的懵懂、求学的艰辛、贵人帮助的喜悦……离开家乡10多年的点点滴滴彷佛就在眼前,又恍如昨日……

病房中最冷的时刻是凌晨。此刻,亦是病房中最安静的时候,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终于精疲力尽,沉沉的或浅浅地睡去,陪护的家属也开始迷瞪。而我躺在椅子上,辗转难眠。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此刻,这歌不断在我的耳边回荡,泪眼婆娑的我突然笑了,母亲还在啊,我还是有妈的孩子啊!

迟子建说:“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有母亲在,我生命中的电影,就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的啊!”

泪花晶莹在眼前,透着月光闪闪发亮。我在想,以后的日子,要常回家看看,好好陪伴母亲,尽子女的孝道,让母亲尽享天伦之乐,这是人世界最美好的亲情,不要真正到了“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时候,那时一切都晚矣!

不知不觉,母亲睡着了,恍然间,母亲动了一下,我急忙坐起来,问母亲要不要上卫生间,母亲摇摇头,又闭上眼睛。她已熟睡,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些鼻鼾声和呢喃梦话,剩下的就是我无尽的遐想。

我眯着眼睛,脑海里还是回放着风风雨雨的艰辛岁月!一幕幕、一段段……母亲从大沙河拉水的背影、在麦田地里忙活的场景、热的大口喝凉水的画面、衣衫湿透、打药水的情形……

猛然一个东西扔过来,惊动了我的睡梦,一看是母亲给扔过来一个小被子,我想,母亲是看见我睡着了怕我冷,母亲忍受着浑身的疼痛,不知道用多大力气,才把这个小被子扔过来!

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怕母亲看到,我转过身子,闭眼勉强装睡,任凭泪水流淌。过了一会,我又转过身来,见母亲睡着。我起来,坐在床边,看着母亲佝偻的身躯、两鬓白发、憔悴的脸庞、浮肿的身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的这场大病,都是长期吃不饱、穿不暖,积劳成疾的结果!我握住母亲的手,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等着黎明的到来。

窗外的月光照进了病房,斜射出一道银光,病房里只剩下吊水微弱的滴答声。天渐渐亮了,一缕晨曦从病房的玻璃透进来,投射在母亲慈祥的脸上,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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