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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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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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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青纱帐

故乡的青纱帐

故乡的青纱帐,

还是老模样。

田间的泥土道,

覆满青草香。

故乡的青纱帐,

长在老地方。

窄窄的田埂上,

不见旧时光。

故乡的青纱帐在我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在那里留下了童年的艰辛和成长的记忆,无论时光如何变迁,青纱帐里那一排排的绿色庄稼时常涌现在我的脑海,风吹绿浪的沙沙响声依然回荡在我的耳旁,原野滚滚起伏的壮景依旧澎湃在我的心中,黄橙橙的棒子依然闪现在我的眼帘。离家乡再远,都不能隔断我与青纱帐的心心相连;离家乡再久,都不能割裂我与青纱帐的深厚情感。

提起青纱帐,自然都会想起莫言先生的《红高粱》,他把自己家乡的青纱帐写的如城堡一样,成为黎民百姓的避难所,成为侵略者难以逾越的铁壁铜墙。小时候,听爷爷不止一次讲到青纱帐,爷爷说青纱帐不仅是当年抗日战士打游击的藏身隐蔽之处,也是故乡人为了躲避战乱藏身的好地方,青纱帐演绎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令人至今难忘。

我的家乡属于苏北平原,大沙河蜿蜒流转,河道两侧沙土地,一望无际,因为沙土和生活的传统,家乡主要种植玉米和高粱、小麦、花生等农作物。一般都是小麦收割后,接续种上玉米。几场夏雨过后,玉米苗儿带着满身的露珠从土里冒出芽来,渐渐的叶子肥厚,秆子长高,翠色碧绿,青纱帐于是在麦田守望下长出来,抽穗拔节,一株株,一排排,密密麻麻,似乎绵延到了天际。

玉米在生长期需要打除草剂和施肥,除草剂是在播种后要打一遍,施肥的关键期是玉米秆长到半米多高和玉米抽穗时。儿时常跟着母亲干农活,打除草剂的时候,基本上我一个人背着打药的机子一中午能把二基地的两亩多地打完,汗水时常伴着药味流入口中。施肥时,我常常把化肥搬到地头,用洗脸盆分多次端到地里,在母亲刨好的沟里施肥,施肥要掌握角度和深度,靠玉米根部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便于养分吸收,母亲则在后面负责盖土。年幼的我个头不高,玉米叶子正好划到脸上,火辣辣的刺痒。

秋日的早晨,叶子常有露水,穿行其中,褂子、裤子、鞋子被露水打湿,粘在身上,异常难受。当玉米长高没人头,青纱帐里密不透风,犹如蒸笼一般,一会儿便汗流浃背。脖子上的汗水沾着玉米花粉又痒又疼,胳膊上、脸上被锋利的玉米叶刮出一道道血印,被咸咸的汗水一浸隐隐作痛。母亲更是累的满头大汗,浑身湿透,玉米叶子早已把母亲的脸和胳膊划出不少伤痕。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青纱帐,内心充满焦灼,总是盼望着快点走到地头,透透气,享受一下白杨树下的清凉,艰苦的童年生活,让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走出这个村子,走出这片围城似的青纱帐,这个梦想虽然有点青涩,但也许对农村孩子来说是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唯一路径,童年玉米地里的苦涩记忆,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段经历,一笔宝贵的财富,让我受益终生。

记得那时我和小伙伴们割草、放羊的时候,青纱帐成了我们捉迷藏、玩游戏的天然道场,它像迷宫一样,一头扎进去,只听人声,不见人影,有时候还能疯玩一整天。玩耍之余还能发现不少野果子,一种是野葡萄,也叫黑豆豆,硕大的枝头上挂满黑黝黝的圆果子,轻轻一咬,粒粒曝汁,满嘴酸酸甜甜。另一种叫马泡瓜,样子像小甜瓜,一根瓜蔓上能结七、八个,未熟时呈绿色,成熟后果皮变黄,闻起来特别香,吃起来清香丝甜。青纱帐的快乐岁月,伴随着田野风光,装饰着童年的点点滴滴,是我心中永远抹不去的那片云彩。

立秋之后,万物萧瑟。秋雨绵绵,青纱帐逐渐褪去了绿色,一望无垠的田野披上金黄的霞光,青纱帐开始在天地间渲染出一种饱经沧桑的枯黄,那一棵棵玉米在夕阳里捋着干枯的胡须,壮实的身躯不断在秋风中摇曳,不时的向劳作一秋的乡亲们招手示意,收获的希望弥漫在整个乡村的云际。割玉米和掰棒子是秋收时节的两种“难活”,母亲用小镢头把玉米秆一棵棵砍倒,我和姐姐蹲下来把玉米棒子一个个剥下来,装在口袋里背上平板车,一趟趟拉回家倒在院子里,工作量大且繁琐辛苦。

那时候,因为雨多,父老乡亲就把剥好的玉米挂起来,有的挂在房檐下,有的挂在墙顶上,有的挂在院子里的树上,既能干的快,还不怕发霉,农忙完,再把玉米脱粒。收玉米时节,村子里到处都是黄澄澄的玉米串,远远望去就像一根根金色的柱子盘旋在天际。一排排金灿灿的玉米,一片片神秘莫测的青纱帐,一段段颗粒归仓的收获场景,一群群忘乎所以的乡村娃,生动了乡间岁月,厚重了人间烟火。

如今,农业的现代化打破了青纱帐的宁静,童年的青纱帐已经远去,仰望故乡,我仿佛听见了青纱帐里蛐蛐在鸣叫;追寻乡愁,我依稀看见了青纱帐里追逐打闹的欢笑;眷恋乡景,我又梦见了青纱帐里母亲负重前行的背影。青纱帐的故事将形影不离,伴随在我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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