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香椿树

老家的香椿树

老家大沙河的那一湾的清水，那穿越杨树林的夕阳晚照，院子里那些高高的鸟巢，村前屋后的那一棵棵香椿树，空气中弥漫着香椿的芬芳香，自然把童年的记忆装饰起来，绘就一幅五彩缤纷的儿时画卷。

小时候，老家的村前屋后有许多香椿树，过了年开春后，香椿树就长出紫红色的小嫩叶，翠绿的梗儿从枝条的杈处冒出来，叶芽由稀疏变茂，一片葱绿，在阳光下摇曳生姿。村里的空气中，便弥漫着香椿的芬芳。如今，我虽已离开了那个村庄，但每想起老家的香椿，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暖流。

那时，苏北农村的生活比较清贫，乡亲们吃的蔬菜主要靠自然生长，品种少，每到春季青黄不接的时候，乡亲们除了吃菜园里少有的越冬菠菜、青菜外，大多靠挖野菜、捋槐花和榆钱蒸窝窝补充。因香椿树发芽早，且那时不像现在掐嫩芽，而是待树头上长出的每根叶梗上两两对长着的叶片全部展开时，才从下往上一根一根的掰劈叶梗，只劈不老不嫩的，嫩的留着继续长大吃叶子，能一直吃到初秋。乡亲们都说:“门前一棵椿，春菜不担心。”因此，在老家都想方设法栽种几棵香椿树，没菜的时候劈叶吃，应付一下生活。

香椿，一种很独特的蔬菜，不仅在于它的味道鲜美，还营养很丰富。香椿的嫩叶中含有大量的维生素和矿物质，对人体非常有益，在老家，乡亲们还会用香椿芽来治病，据说香椿芽有清热解毒、消炎止痛的功效，因此很多人会用香椿芽来治疗感冒、发烧等疾病。

除了色香味口，香椿还是老家的一道风景。春天来临，当嫩芽从枝头探出时，树上泛着亮光，早晨的露珠彷佛和嫩芽揉在一起，晶莹剔透，红中带紫，奇香扑鼻，看到它就满心的欢喜，一片片嫩芽在阳光下舒展开来，香味不断在院中蔓延，摘几片嫩芽细细咀嚼，甘甜中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那滋味在口中久久回荡，足以让人回味一整个春天。那一口香，多少年来激荡在我的心里，成为梦回乡关的独家记忆。

“山珍梗肥身无花，叶娇枝嫩多杈芽。长春不老汉王愿，食之竟月香齿颊。”香椿最好的是头茬，散发着特有的果蔬清香，到二茬时叶片就薄瘦了，三茬叶子发柴粗糙，就无鲜嫩可言了。但那时不像现在随时都能买到鲜菜，能有菜下饭就知足了。

从小就最喜欢吃母亲做的香椿炒鸡蛋，平时舍不得吃，家里来了客人或过节时，母亲将洗好的香椿切碎倒进已搅拌好的盛鸡蛋的大碗里，再加盐和辣椒面搅拌均匀，倒进滚烫的油锅里，用锅铲子摊平，只听“刺啦刺啦”油炸声，一时香气四溢，油香蛋香椿香混合在一起，香味弥漫在锅屋里，老远就能闻到。待金黄色掺杂着墨绿色还带点辣椒红的香椿炒蛋端上桌时，看着就食欲大开，用烙馍卷起来，大口的咀嚼着，香味久久的萦绕在口中。有时，母亲还做香椿拌豆腐，将新鲜的香椿放入开水汤一下，捞起切成末，撒上盐放在盘内，再将大豆腐切成小方块，把香椿末撒在豆腐上，淋上几滴香油凉拌，味道也非常好，香椿芽拌豆腐是老家的传统美食，嫩生生的香椿丰润了农家俭朴的生活，饱了我童年的口福。

如今，定居在江南小城后，很少吃到母亲做的香椿炒蛋和拌豆腐了。但每在菜场看到香椿，我总会想起老家的母亲和逝去的童年。在喧嚣的城市里，高楼大厦里已经找不到香椿树的足迹，也闻不到香椿芽的气息，但我对老家的香椿芽仍然充满着深情，它不仅是一种美味的食物，更是我童年的回忆，也是我对家乡的思念。

生活充满了竞争和压力，为了生计，我们或许无法时刻陪伴在家人身边，无法再像童年那样在香椿树下欢声笑语。但我们可以时常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时光，守望在故乡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