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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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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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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知了猴的那些岁月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虞世南《蝉》

入了伏,暑假来临,蝉鸣雀起,老家人知道这一年一度的摸知了猴的季节就要开始了。

小时候,放暑假,没有现代孩子丰富多彩的暑假生活,因为家庭困难,基本上也是两点一线的帮着母亲干点农活,除把暑假作业做完,还要想着为家庭减少点上学的负担,每到暑假,母亲都会买上几只鹅,加上家里养的羊,让我每天下午都赶到田间去放羊和鹅,就这样,可以在开学的时候,把几只鹅卖掉,一是可以交学费,二来还能买件像样的衣裳。

一个味道,一段回忆。暑假最开心的莫过于摸知了猴的时光了,因为摸知了猴,不仅有一餐美食,还能售卖,利用暑假天天晚上去摸知了猴,收集知了猴皮,暑期结束,竟然能凑足大半学费。

我出生在苏北大平原上,百年前呼啸而过的黄河如今已变成万亩果园,一排排杨树葱郁林立,把一个又一个的村庄笼罩在绿色里,就在这片热土上,知了猴也特别多,到了夏天夜里,它们就从树下的土壤里钻出来,慢慢爬到树干上。一旦到达一个高度,它们就停止攀爬,安静下来,等待蜕变时刻来临。

知了的叫声仿佛就是集合令,把全村人都召集到了树林里。傍晚时分,我如同飞出笼子的小鸟,拎个小水桶,拿起家里的铁铲子,有时还不忘掰一块玉米面饼子,一边啃着一边往树底下跑。村南的树林里早已聚起了一群一伙的人,他们有的离家近来得快,有的干完农活就没回家,就开始找知了猴。我们在树下寻找那些黄豆粒般的小洞。这些洞有个特点,就是里面大,洞口小,接近地面处,只是一层薄薄的土皮,这就是知了猴的洞穴了,用铲子轻轻地把洞口扒开,就会看见胖胖的知了猴,正在用力地往外爬,正好可以逮个正着。紧傍晚时分这段时间,我基本上可以摸二三十个了。

更多时候我会选择吃过晚饭再去,那时,洞里的知了猴就都爬出来了,广袤的夜幕下人声鼎沸电光摇曳,静谧的村庄变成了一个个电光闪射的舞台。我拿着手电筒,一棵挨一棵地在树干上扫射,运气好的话,一棵树上就能捉到好几只。树干上那每一个小小的突起,都会给我带来无比的兴奋和喜悦。树林里不断传来乡亲们的欢呼声,我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所有的小树林,我都细细地找过,转一圈回来,刚才去过的地方又会有知了猴爬出来,一轮一轮的收获,早已把伏天的热浪忘在脑后,汗流浃背的我,更多的想着是多摸一个知了猴,多卖五毛钱,母亲就可以少辛苦一些,就可以多积累一点学费。

十点多,人倦了,知了猴也逐渐少了,摸知了猴的人渐渐散去。我还继续南北树林的去摸,夜幕越来越深沉,村庄越来越静寂,原来电光闪射的树林慢慢进入平静,知了猴稀少了很多,我也慢慢往回走,看着上百个知了猴,累得脚疼腿疼的疲惫感依然没有冲上头脑,摸知了猴的那种快乐和收获溢于心中。回家后,把知了猴泡在水里,第二天卖掉大部分后,剩下的在盐水里浸泡一夜,在铁锅里焙干水分,用花生油炸了,黄灿灿的,再撒上些佐料,外焦里嫩,酥脆可口,就成了我们的美味佳肴。

时光如梭,来到南方小城后,好多年没有摸过知了猴了,如今知了猴已经成为待客的佳肴,看到端上桌的知了猴,童年摸知了猴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摸知了猴的那些欢乐,永远地保留在了我的心底,就像陈年的老酒,偶尔打开盖子,就会飘出一股醉人的芳香。

故乡的树,故乡的山山水水仿佛又走进了今夜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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