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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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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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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煮鸡蛋

微风扬起了几片花瓣,将我的思绪带向了远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徐徐春风,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在老家,清明节前后流传着很多传统的风俗活动。如寒食赐火、清明扫墓、煮鸡蛋、踏青郊游、放风筝、荡秋千、斗鸡、拔河等。如今,这些习俗随着岁月交替和社会变迁,有些早已被遗忘,连一丝记忆都不复存在,有些仍遗留至今并赋予了新的内涵。

煮鸡蛋,似乎是老家清明的最重要的标志。小时候家里穷,鸡蛋是要卖了换油盐酱醋的,平时难得吃几回。但是,清明节就不一样了。母亲就煮上一筐子鸡蛋,而且不限个数,敞开胃随便吃,那种场面可带劲了,也是家乡沛县一种特别的风俗了。

据考证,清明节吃鸡蛋的习俗源于南宋。诗人陆游在其《十七日祭》一诗中写道:“蜡烛昏罗帐,长街双鬼哭。郎笑今日尝新禽,试看杨花如雪色。”诗中提到吃“新禽”,特指吃鸡蛋,由此可见南宋时期清明节吃鸡蛋的习俗就已经开始流行。鸡蛋在中国文化中有着丰富的象征意义。首先,鸡蛋象征生命和新生,是生育的象征。清明节正值春季,万物复苏,鸡蛋的象征意义与春天的蓬勃生机相契合。其次,鸡蛋的形状圆润,寓意团圆和和谐,符合祭扫祖先的思念之情。

小时候,清明前一天,放了学,我就会拿着镰刀,带着一个长竹竿来到地头,帮着母亲捋一些柳枝。地头靠着村后的小河,一排排杨树、柳树垂挂在河边,柳芽、杨树芽在夕阳的照射下,映入河中,随风摇曳,河水荡漾,就像一群孩童在戏水打闹。夜幕来临,泛红的河水和绿枝条在升腾的薄雾中牵手走进夜空里。不多久,我就捋下来一堆的柳条,打好捆就背着回去了。到家里,拿几根细长的柳条编个柳帽儿,戴在头上,在小伙伴面前摇晃几圈,搬着凳子再把剩余的柳条插在门框上、篱笆墙上、床腿上、平板车上。远远望去,破烂不堪的院子倒是增添了不少绿意,夜色中的柳条沙沙作响,好像诉说着无尽的追思和对新生活的向往。

清明一大早,就闻到鸡蛋香了,大锅里冒着热气,柔软的柳条围成圈,柳条和鸡蛋一起在锅里沸腾,鸡蛋顿时穿上了碧绿的衣裳,有时,母亲也用高粱穗儿煮鸡蛋,煮出来的是红紫色的鸡蛋。清明这天,学校里可热闹了,看看那同学的书包里,都装着大小不一的鸡蛋、鹅蛋、鸭蛋等,送给老师吃,同学们之间换着吃,三五个同学,拿出鸡蛋,相互炫耀着谁的鸡蛋个头大,味道香,颜色新。女孩子喜欢比谁的鸡蛋漂亮,男孩子喜欢鸡蛋壳硬就行。因为“杠鸡蛋”是清明必不可少的活动。每人持一个鸡蛋,撞在一起,被撞破了的就输了,就把撞破的鸡蛋送给对方。所以,在清明节里谁拥有一个最硬的鸡蛋就会赢得大家的崇拜,当然,是因为可以吃好多的鸡蛋。

教室里,同学们在鸡蛋壳上画了各种喜怒哀乐的表情,一个个鸡蛋立马变得俏皮灵动起来,再用作业纸叠个尖尖帽子给它戴上,鸡蛋就变成了不倒翁,我们就开始比赛玩不倒翁,玩够了才吃,饶有一番趣味。有时,玩得起劲,忘记了上课,不知何时老师已站在教室里,大家就赶紧把鸡蛋都收起来,蛋壳碎了的鸡蛋,老师则让同学把鸡蛋吃完,然后才会上课,一阵阵的鸡蛋香味弥漫在教室里,还伴随着打嗝声……

一节课后,学校的集合铃声响了,老师带我们去扫墓。村南边的麦地里,埋葬着村里两位参加抗日战争和淮海战役的烈士,我们一路走着,不断喊着继承先烈遗志,发扬革命传统的口号,春回大地的清明时节,草木飘香,花瓣纷飞,不时的还能看到几只蝴蝶萦绕在头顶,被严寒桎梏了一冬的同学们,活蹦欢跳,大家都说,来给烈士扫墓,该是多么的幸福啊……那时的清明节,虽然生活清贫,然一个鸡蛋、一次扫墓活动就丰富了同学们的儿时生活,唤醒了同学们的爱国情怀,并在童心的世界里沉淀了一份对家乡和祖国的热爱。

后来,上了高中,回家就逐渐少了,清明节家里也很少煮鸡蛋了。来到南方小城,就再也没有清明节吃过煮鸡蛋了。母亲年龄大了,城里也来不了,有时清明节会打电话嘱咐,“别忘了给孩子煮清明鸡蛋,吃了心明眼亮哇”。不知为何,漂泊他乡我却常常淡忘了家乡的风俗,有时找到了柳条,却感觉不是家乡的模样,有时煮了清明鸡蛋,孩子们却也品不出其中的滋味。现在我明白了,“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家乡的那水、那柳树、那挂在门框上的枝条,伴着大锅里的煮鸡蛋,那才是家的感觉,那才是清明吃煮鸡蛋的真正意味,那才是故乡牵着我们这群游子的线儿。

清明时节,桃花开了又落,杏花谢了匆匆,霏霏细雨将斑竹梨树凝固在青灰色的空气里,蓑衣拌雨剪影于阡陌桑田中。初春新绿,没有冬的萧杀,山川浸透着清新迷濛之美,一碗热腾腾的鸡蛋,似乎应了这景,开启了大地回春,一片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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